莲亭的感情,起于他扭曲的心,他明知是错,明知是苦,却还是一脚踏入其中。
旁人不知,更是不懂这种感情。
世人称道东方不败在东面称王,那又为何愿意雌伏于一个真小人的身下?
东方不败愿意放纵杨莲亭,他怎会不知杨莲亭在神教中做了什么。可是他不愿意回头,在这无边苦海的人间,他早就回头无路。
杨莲亭不是好人,不是良人,对他许是有情,但更看中权欲,他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东方不败,必然明白事实,但他明白还是沉沦,明白还是不悟。
悟了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什么杨莲亭会死!
东方不败恨极了杀了杨莲亭的人,他甘愿为杨莲亭而死,偏偏杨莲亭是死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外。只是听说杨莲亭调戏了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便被对方一剑杀了。
这一个多月来,东方不败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脑中是空的,心也是空的,真是浑浑噩噩。
他试图想起从前,可偏偏他与杨莲亭之间美好的记忆并不多,他们走到一起并非因为美好的感情,他们的结局本该是一同毁灭。上天何其残忍,就连一同毁灭的机会都不给他。
东方不败只有一个坚持,杀了那个人为杨莲亭报仇。
之后,他也许不必活着,即便他武功盖世又如何,他早就身陷无边黑暗,生与死真的有差别吗?
可是此时此刻,东方不败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这世间若有什么尚能动摇东方不败的心,除了已经死了的杨莲亭,怕是只有他自己都已经不再执着的高手之心。
时至今日,东方不败早就不愿意去回首当年的往事,当年他的野心勃勃,当年他要成为当世不败的高手。他得到了《葵花宝典》,确实习得了至高的武学心法,却也让他自己陷入了扭曲的痛苦之中,他挣不出逃不了,越陷越深,他就认了又何妨。
东方不败没有想到云善渊能在他的绣花针下坚持下来,世间能有几个人坚持下来?云善渊的内功不及他,可是她的剑意让他也动摇了。
他看着云善渊,就如对着一面清晰无比的镜子,照出了如今的他,他变了太多,他自认不悔。镜中人却又变成了当年的自己,那个自己在责问他,真的不悔吗?
这种不畏生死的坚持,他曾有过却弄丢了,他还是那个东方不败吗?他付出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却弄丢了高手之心,他真的不遗憾吗?
即便身处无法回头的苦海,他就真的不能涅槃而生吗?
东方不败手中的针少了仇恨之意,却是在这一刻,忽然有了问道之心。
他这一生没有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任我行并不是那种对手,他更是没有推心置腹的朋友,童百熊也算不得那种朋友,而今他唯一执着之人也死了。
这一瞬,他感到了无边寂寞,这种的寂寞是杨莲亭不懂的,他也不需要别人懂。可是,他终究会有遗憾,会有不甘,也许上天在对他残忍至极之后,总还是给他留了一丝生机。
“你随我去黑木崖。”东方不败收了针,只是说了这样一句,就先一步以轻功而去了。
云善渊看到了东方不败转身之前的神情,她身上已经中了好几针,都已用内力逼了出来。今日之战,若非东方不败收手,一直打下去,她必死无疑。
可是,东方不败却仿佛悟了。
云善渊跟上了东方不败,她并不惊讶东方不败会顿悟。杨莲亭既是死了,那么只要东方不败愿意,就必然可以悟,谁让他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能在东面称王,他本就有高手之心。高手寂寞,这是常人不会懂的。
这条街上的一间酒楼二层中,有人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白衣女子脸上带着鬼面具,她衣袖中却是攥紧了拳头,这一切与她设想的大不相同。
听闻东方不败放权于杨莲亭,想必杨莲亭定是东方不败的得用之人。原以为借着云善渊的名义杀了杨莲亭,东方不败必然愤怒会离开黑木崖找云善渊算账。
只要东方不败离开了黑木崖,那么就有接近他的机会,只要给她机会接近一个男人,必然可以从那个男人身上得到她想要的。
这一次不会像上次接近任我行那样,任我行借着向问天的死,跑得无影无踪,可此次她与东方不败会是无意中相遇,不会让他先起防备之心。
有的事布置了开头,可是完全想不到结尾。
东方不败竟是对杨莲亭有情,这个神教教主居然喜欢男子。
更加荒唐的是,东方不败竟然在最后关头收手了,他为什么会收手?明明是愤怒到了极点,为什么突然没有了恨意!
她不懂,也不明白,人怎么能在某一刻突然就不恨了。
“宫主,我们还要接近黑木崖吗?”一个鬼面人看向白衣女子,她也是没想到此番计划竟是会有这个结局。
白衣女子站了起来,语气冰冷地说,“不必了,东方不败这步棋走不通。神教之内定还有人知道青龙会的存在,既然说龙头老大与医术高超脱不开关系,我们就找平一指,一定要从他嘴里问什么出来。”
等她得到了青龙会的权柄,还怕不能向快活王报仇吗!
黑木崖之上,东方不败直接带着云善渊去了他住的院落,安排她暂且住在隔壁,让她先修养几天。
这几天之中,东方不败没有去见云善渊,他忽然发现有不少事要去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