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唐翰飞怕被人看见,没有在大堂而是订了一个包间。
等上菜的间隙,和她隔了一个直角扇形的唐翰飞问:“你妈什么时候走的?”
“几个月前。”
“这病治不好了吗,我有同事治疗后控制住了,现在人还精神着啊。”
蔡堂燕深深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专门来刺激她的,但唐翰飞挂着一副疑惑的表情,又不像伪装。
“没钱治,回家没多久就没了。”
唐翰飞一时愣住,不知怎样转移话题一般来说给自己倒茶。
他们来得早,店里还没多少人,菜上得很快。蔡堂燕受过饥饿之苦,当下也不管边上何人,待他示意之后便开始动筷。这菜是刚才唐翰飞让她点的,她点了个自己爱吃的,其他的随他。她特意看了另外几个菜,没有她特别喜欢的,竟有点庆幸口味没有遗传到他。
待她吃了个半饱,唐翰飞问:“回来是大几了?”
“大二。”
“休了有两年了吧,学习还能跟上吗?”
“没开学,不知道。”
唐翰飞停了一会,说:“不知道你想过出国留学吗?”
蔡堂燕从碗里抬头,看着那张已经渗出油的老脸,忽然觉得荒唐可笑,当下起了戏弄之意。
“你出钱送我吗?”
她一直沉默少言,忽来的戏谑搅乱唐翰飞的台词思路,顿了一会才说:“如果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将功赎罪……”
歪打正着?天上下馅饼雨了?她瞬间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定定盯着她。
唐翰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前段时间你有没有逛学校论坛,你和我的关系已经闹得满校风雨,也许等开学后别人会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我这边也尴尬。如果你出去,趁现在年龄不大,即使重新读大学出来也才二十五六岁,对你对我都好……也当做、这些年对你的亏欠吧,燕子,你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可以吗?”
黄鼠狼给鸡拜年?但她只有一条命,而且这对他来说也不值钱。蔡堂燕摸不清他真实意图了。
“你知道留学四年要多少钱吗,当初向你借几千块学费你都不肯给,现在突然要给我砸百来万?”
唐翰飞擦擦额角的油汗,“我知道,我都算过了,而且也给你准备好了,不然能轻易给你承诺吗?”
怀疑又心动,他的话如一块淬了毒的精致蛋糕,诱惑着她。
蔡堂燕端详他好一会,然而唐翰飞比她年长太多,年龄横在那里是三十几年不露破绽的老奸巨猾,她看不出蛛丝马迹。
于是又恍若未闻地扒饭,她身体刚恢复,不能饿着,至于唐翰飞,她简单地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唐翰飞又补充道:“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不急着一时拒绝我。”他从点菜夹取下圆珠笔,撕了一张菜单纸写下自己的号码,“我的号码你拿着,想好了随时打电话给我。可能一时凑不够四年的学费,但先把你送出去,再逐年寄学费和生活费总是没问题的。”
蔡堂燕没去接那张纸,等吃得差不多了擦过嘴,拎起挎包准备离开的架势。
还是那道低沉的声音,“你要是早给我,可能我妈就不会走得那么快了。还有,我有你号码的,可是我打给你你从来不接。我吃饱先走了。”
她往外走,唐翰飞没有追出去,依然留在座位上沉入自己的思考里。
蔡堂燕搭公车往租房那边去,她拉着扣环,思绪随着车子摇摇晃晃,定不下一个想法。
租了近一年的房子,搬走了也没认识多个谁,唯一打过照面的是对门的民警,如今也打不起精神去道别。蔡堂燕把能带走的东西打包,带不走又卖不出的丢掉,最后剩下一箱衣服、一桶日用品和一捆棉被。
常鸣让钟叔来接应她,等两人把东西搬下楼,却发现这人也来了。这些天他一直早出晚归,忙得没好好说上一句话,一见着人,她直想把被子扔了过去拥抱他。
“常先生,你怎么也来了?不用上班吗?”
常鸣夹着手杖,替她接过被子往后备箱塞。
“不是怕你忙不过来吗,来看看。”
“也没什么东西,这不还有钟叔。”
三人一块上车回了常鸣家,胡嫂已经准备好晚饭,为了给两人相处空间,她和钟叔一块到厨房里吃了。
常鸣捧着饭碗问:“今天回学校办手续还顺利吗?”
蔡堂燕顿了一下,说:“还成,文件齐全了就没什么麻烦。”
“学费够了吗?”
真是奇怪。她之前穷得走投无路,今天同一天内两个人暗示要给她钱,她左眼皮怎么毫无预警。
蔡堂燕说:“够的。”
“不够跟我说,不要客气。”
“够的。”
“有没碰见以前的同学?”
蔡堂燕停箸看着菜碟,眼神片刻恍惚,“没有呢,一个也没有,她们都大三了,大多应该实习去了吧。”
“她们马上要毕业了,你还有三年美好时光。”
蔡堂燕笑笑,“说的也是,还是在校园里好。”
“以后打算做什么,想过了吗?”
又是一段沉默,“我以前想当老师来着,教英语……我这种人还想当老师是不是很可笑?”
常鸣也停下盯着她,“你哪种人?”
他将怒未怒的神色让蔡堂燕也警觉起来,一不小心又掀开这段想要掩埋的历史,忙笑着摇头,“没什么。”她挑了一块最大的排骨,筷子打滑夹了两下才夹起,常鸣以为是要堵住他的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