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又探出脑袋,窥视他。反复几次,常鸣确认自己的判断,这人以前肯定在哪见过自己。
石父没来得及反驳,警车来了,常鸣又看了时间,一点半,现在赶去民政局还来得及,但不一定找得到人,这边又不能丢下老袁自己处理,常鸣陷入两难,但现实不给他选择余地,他只能举起手,示意是他报的警。
*-*
两个半小时前。
蔡堂燕和石凯旋并坐在轿车后座,一块来到县上的民政局。
民政局在个院子里,石父在路边停好车,下车蔡堂燕便向蔡江豪伸手,用惯常的低音:“户口本。”
蔡江豪表情敏感,“干什么?”
“领证要户口本。”
蔡江豪当然不懂,询问的眼神看向石父,得到那边点头,才不情不愿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掏出藏了许久的户口本,这上面只有蔡堂燕一个人了。
蔡江豪没注意到,她摸到户口本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蔡江豪从尾箱拉出轮椅,石父抱石凯旋上去,推着要往大门走。
蔡堂燕把自己挎包转到身侧,说:“我来吧。”
石父表情疑惑。
“四个人进去领个证,别人看到了……挺奇怪……”
石父和蔡江豪对视一眼后点头,将把手让给她,“那我们在门口等你们。”
守着这门口,就等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蔡堂燕边推着石凯旋往大厅走,边观察着院子布局,只有一栋办公楼,左手边是停车棚,右边离围墙有一车道的距离,看样子不是贴着围墙而建,应该有后门。一楼是照相馆和办证大厅,洗手间在厅的后头。
保安先领着他们填写资料,又问有相片了没,得知没有让他们先去照相。
这会还有几个对人排队,蔡堂燕把石凯旋推到队伍后面,跟他说:“你先排着,我去上个厕所。”
石凯旋对人群恐惧,略有怒气,“在家里不是上过了吗?”
蔡堂燕说:“肚子不舒服。”
“偏偏挑这个时候不舒服,你故意的吧。”
“……我来月经。”
“……”
直白的解释吓得石凯旋哑口无言,蔡堂燕正好趁机走开,每走一步,离自由便近一步,她两腿开始发软。
洗手间旁边正是猜测中的后门,可以从室外绕过前厅往门口走。里面只有两个隔间,蔡堂燕进了里边一个,锁好门。
她从挎包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米黄色开襟短袖,她收拾胡新雪遗物时候发现的,看上去像清洁工的衣服。直接套上系好扣子,又从里边掏出一把小剪刀,解开蓄了三年的长发,剪了个狗啃似的刘胡兰头,把头发用塑料袋套了收包里,最后拿出一顶浅棕色渔夫帽戴上——她的小挎包只允许她藏下这些变装了。
把户口本妥当收好,蔡堂燕提了挎包出门,低着头往后门走,转过屋角大门口进入眼前,蔡江豪两人正在门外抽烟车大炮。
她可以预想被抓回的下场,今后是死是活全寄托在这一段路上。
烈阳之下,后脖颈晒得辣疼,两腿不禁发抖,把挎包藏在身侧,埋头大步往前走,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缠在脚下。
十米、五米、三米……
蔡堂燕屏住呼吸,一步、两步、三步……出大门了!
她折向与蔡江豪相反方向,小跑起来,插进最近的路口,然后撒开腿跑起来,短发被带起的风托起,衣服也鼓成肥大的布袋,但依然不停歇。
这一刻的自由是逃脱了十几年的欺压与憋屈,来得比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更要欣喜若狂,像在沙漠里跑到一片绿洲,如在旱季里重逢一场大雨。
蔡堂燕跑着跑着,眼角的湿润混进鬓边汗珠里,打湿了参差不齐的短发。
她跳上一辆进市区的过路车,气喘吁吁扒着椅背走到最后排,连绵的青山框在后窗的风景里,原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估计准时更不了了,尽量保持日更……
第三十一章
两个警察拨开人墙进到中心,胖一点那个问:“怎么回事?”
那老树根和光头把工具都杵到地上,模样跟刚下工回来的农民一样无辜。
常鸣把被堵一事简要说了,胖警察看也无人员伤亡,训了几句,准备作罢。
上次围殴抢劫一事让常鸣有了阴影,决定不能姑息,留住警察,“那可不行,这车脏了要洗,我这衣服也是。”
胖警察觉得有理,但不愿接这烫手山芋,“那你们私下协商协商,看怎么处理。谁弄的?”
这种自发的临时组织没有什么凝聚力,闻声均惋惜地看向先挑事的光头。
“就你是吧。”胖警察指着他,“把该赔的赔了,跟人道个歉。前头石凯旋那事人家法院判了是谁赔就找谁去,你堵不相干的人干啥,没田种闲得慌吗。再说也不是你自个的事,谁给你好处让你出风头了?”
石凯旋老爹连忙撇清关系,“老大,绝对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
光头成了众矢之的,又见石凯旋老爸如此推脱,一肚怒火,“石叔你这就太不义气了啊,上回兄弟们帮你上工地拉横幅,这会给你堵人,你还好心当驴肝肺。”
外人还没搅和,这群人就起了内讧。常鸣袖手旁观,这光头年轻而口无遮拦,看样子适合作攻坚对象,再说事情也是由他开始。
警察巴不得群众自行解决,交代下去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