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墓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纪爸爸或者纪爷爷的墓碑。
纪承淮鞠了一躬,路漫兮也跟着他鞠了一躬,他介绍道:“这是我爷爷。”
路漫兮恩了一声,将内心的猜测甩在一边,又一次认认真真的鞠了一躬,“纪爷爷好。”
跟电视上的不一样,墓碑上的照片并没有那么清晰,很有一些年头了。
这个老人看起来很是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哪怕是隔着照片,也给人一种压力。
不愧是创建纪氏的人啊,一看就是搞大事的人。
纪爷爷旁边的墓碑是纪奶奶,光是看照片,都感觉纪奶奶是纪爷爷的女版翻版……
跟她奶奶那慈祥的相貌不一样,很像她中学时那严厉又负责的女校长。
她突然能理解纪承淮为什么会有点面瘫的倾向了,原来这是家族遗传,他们家都是这样的人。
路漫兮跟着纪承淮又走了几步远,只见他将那束白玫瑰放在墓碑前,“这是我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站着,跟她介绍他去世的亲人,她有一种他其实比她更孤单的错觉。
她常常在想,她跟雷峥是同一种人,其实仔细想想,她跟纪承淮才是。
雷峥至少还有疼爱他的爷爷奶奶在,虽然现在已经去世了,可是他在这种爱里活了二十多年。
她呢,刚刚成年,这世界上最爱她的两个老人就去世了,剩下的爸爸妈妈嘛,也不过是她不是孤儿的一个证明,不过是户口本上的关系而已,路爸爸路妈妈给她的关爱还不如小姨。
纪承淮跟她一样,现在活在世上的都是关系很远的亲戚,可能早就不联系了。
无父无母,在这样所有人都在团圆的节日,他不知道过过多少个孤单的除夕了。
他们这两个孤单的人抱在一块儿取暖。
“漫兮,我爷爷奶奶是家族联姻,为了利益捆绑在一起。”纪承淮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冷,“他们不爱彼此,但不得不在一起,我爷爷奶奶对我很严格,小时候我喜欢看电视,我爷爷就将家里的电视机砸烂,就为了让我专心看书学习。”
这是他第一次说起纪家的事情,路漫兮一言不发的认真倾听。
从他的描述中,可想而知,纪承淮应该从记事起,就没有所谓的童年。
生活在这样的人家,一出生便赢在起跑线上,但同时,付出的代价也非常人可以理解承受。
“这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纪承淮看了一眼纪爷爷纪奶奶的墓碑,“我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难受,反倒有点……”似乎难以启齿,他停顿了一会儿,“开心。”
路漫兮:“…………”
不要表现得一副好像变态的样子好嘛。
“他们没有把我当孙子看待,从头到尾,我只是纪家的继承人而已。”纪承淮不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耻辱,“对我没有半点爱,我能感觉得到,现在在他们墓前说这种话,如果真的有灵魂,他们也不会伤心难过,只会高兴培养出一个成功的继承人,能让纪氏更加辉煌。”
路漫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从她听到的这些事,她也能感觉到,这对老人似乎对孙子的确没什么……感情。
真是好生奇葩。
她突然有一种纪承淮这样的性格好像不意外的感觉。
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变故之后,还能如正常人一样,那应该才很奇怪吧。
“我爸爸不愿意承担纪氏的责任,当然,他也不聪明,就算想承担,也没那个能力,所以他过得很舒服,跟喜欢的人结婚,上班也很轻松。”纪承淮目光平静地叙述着,好像对话里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一样,“他把所有的责任全部给了他还未成年的儿子,我小时候因为爷爷奶奶的管教,去跟他们哭,我爸爸妈妈听我说完之后,又把我送去爷爷奶奶那里,他们觉得这是为了我好,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恨他们。”
路漫兮一时没能忍住上前握住他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慰。
“他们去世之后,我一个人其实很轻松。”纪承淮笑了笑,“没有别人想的那么惨,我想什么时候学习就什么时候学习,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游戏人间,也能挥霍着过一辈子,但……”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习惯已经深入骨髓,我爷爷奶奶他们赢了,哪怕他们不在了,我也没办法变成任性的孩子。”
哪怕是路漫兮,现在看着纪承淮这副犹如小可怜的样子,也生出了同情心。
尽管她知道纪承淮现在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可还是忍不住。
纪承淮感觉到她手里的温热,心里一松,老顾说得没错,苦肉计是很管用的,特别是拿身世卖惨,准没错。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算卖惨了,毕竟他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他没有他说的那么脆弱,现在想起来,对爷爷奶奶也没那么讨厌了。
谁叫他是纪家的人,谁叫他享受了常人没有享受的物质条件呢。
那就必须得承担起肩上的责任,这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还是很公平的。
“漫兮,我知道你爸爸妈妈是怎么对你的。”纪承淮酝酿了一会儿,继续再接再厉,“说白了有父母跟没父母也没太大的区别,你主动跟他们划清界限也好,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后过年我们两个人过。”
其实她的选择正中他下怀。
没了父母的牵绊,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她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