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轻搅的汤勺突然触底,发出突兀的“吱——”一声响,随即谭璐予盘绕在他腰间的双臂更收紧了一些。
钟言叙眼帘微垂,一言不发。她突然就紧张了起来,十指相扣的左手微微松开,却不想还没抽出便被他紧紧钳住。
他眉峰紧皱,放下了手中的汤勺,顺手关掉了燃气阀,而十指交缠的手指却丝毫不放松。等钟言叙迅速地处理好面前的杂乱后,牵着她走到了客厅沙发前。他手中略微使劲,使得谭璐予重心不稳,坐在了沙发上。钟言叙顺势双手握紧她的,单膝跪地,双目直勾勾攥着她的,脑子里是一点都不像他的,一塌糊涂的慌乱。
谭璐予被他的沉默搞得心下忐忑不安,被他拉来客厅的路上,脑中像是要爆炸了一样胡思乱想,一面怪自己一时冲动,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又怕他是因为想要拒绝,因为为难而沉默。心上如同有只大手一点一点收紧,那点不愿见光的小小希冀随着他眉宇间的皱痕一点一点流失,而她快要透不过气。
“璐予,”他开口唤她,声音里是对着她少见的郑重,“你知道的吧,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谭璐予张了张嘴,想抽出手压下他眉间深深的印痕,却被他更紧的握住不放。她看着眼前男人严肃的神情,心中沉甸甸地往下坠,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更快的打断了。
握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仿佛将一生都押进了交握的双手之中,毫不犹豫,绝无反顾:“所以,你既然说出口了,我就当真了,不能反悔了。”
沉沉下坠的自己好似在一句话之间安稳降落他怀里,谭璐予怔楞一瞬,定定望进男人双眸,一翕一合的光彩里望见了他的紧张,他的忐忑,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喜悦与对有她的未来的笃定,像一片海浪打来,而她着了迷一般的不断靠近,淹没其中。
再等不到他说更多,在有意识之前她已经停不住的重重点头,眼角大颗的泪水不由自主涌出,唇角咧开上扬,心里酸涩苦辣反复堆积,负负得正一般全都成了甜。
哪里还需要再多说什么,钟言叙一步上前,将眉眼弯弯却哭得一塌糊涂的她拥进怀中,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角,满溢的喜悦也终于找到了安放之地。
此时厨房里昏黄的灯光温柔的洒下,一尘不染的流理台上乳白描花的瓷碟中央一条浓油赤酱的红烧鱼蒸腾的热气伴着香味散布开来,直到冷却。
卧房里,落地窗留了一条通风的缝隙,微风徐徐吹起乳白色窗帘,清浅的月光透过纱帘,漫过木色地板,散落在浅色床单上凌乱铺散成一片的黑色长发,男人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划过发丝,时不时拈起一缕凑到唇边轻吻。
谭璐予食指绞起身下床单,莹白的贝齿紧扣红唇,试图压下已到嘴边细碎轻哼。男人宽厚的大掌沿着她后背的脊柱渐渐下滑,似是对她的压抑有所感应,他轻笑一声,俯首含住她一双不安颤抖的唇,舌尖扫过门齿留下的印子,而温柔不过一瞬,下一秒便是汹涌而来的进攻。唇舌之间的轻挑细吮,直要将人吞入喉中的力度却莫名的安心,谭璐予松开已经被□□的满是褶子的床单,双臂划过他赤;裸的胸膛,环绕收紧。这下更像是强力催化剂一般,他眸中光芒大盛,唇齿游移在细腻光洁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薄荷味道的痕迹,汗水晕开成一片,衬着漫过的月光,反射出异样的光彩。
雨收云散,钟言叙虚拢着怀里的人,拇指揩去她额上薄薄一层汗珠,低头轻声道:“饿不饿?”
谭璐予双目微合,摇摇头,虚软的手臂轻轻推他:“离远些,我热。”
“……”钟言叙哭笑不得,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用完就扔。被她推了一下倒也不退,只抄起空调遥控器调低了温度,和声哄她,“吃了饭再睡好不好。”
在他怀中瘫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缓过了劲,她抬抬眼睫,一寸一寸打量眼前人,食指从他略有些长了的自来卷上勾过:“头发,长了。”说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头埋进男人怀里,嗤嗤笑起来。
钟言叙有些无奈的盯着她抖动的后脑勺:“最近太忙了没来得及剪。”说罢试图将怀里的脑袋挖出来,“别笑了,我看你还是很精神啊,不然我们再来一次?”
听言谭璐予瞬间抬头忍笑,拇指食指在嘴前虚捏个拉链,作势将嘴巴拉上,不再嘲笑他。钟言叙天生的一头自来卷,稍微留长一些显得整个人都泛着慵懒。但偏偏这个人大多数时间都是冷着一张脸,除非是对着她时才缓和些许,这头让他显得时刻都像是刚醒来的惺忪感的卷发自然是让他没什么好感,外加实在是很难打理,所以时常被理得短短的。谭璐予笑他是因为在钟言叙高中回国后因为一时没有顾上打理头发,转入新学校后被班主任误会上课睡觉,总是被请办公室喝茶,到后来才明白过来是这头卷发惹的祸。
“那时候你怎么回他的来着,”谭璐予扑闪着眼睛,做一副纯良模样发问道,“就是你那个高中班主任。”
“你不知道?”钟言叙似笑非笑看她,觉得自己刚刚真的是太过心慈手软,听见她的哭音就下不去手了。
“我忘了,”谭璐予眉眼弯弯,食指戳他腹肌,“说说嘛说说嘛。”
将她作乱的手收入掌间,钟言叙看着她,无奈又温柔:“那时候多大年纪,中二少年一个,被冤枉了还能说什么?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