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丞伸出手指着平面图纸中一楼大卧室,道:“这里,谁会把酒窖打在主卧?我找当年的设计师问过,当时江召南只改动了这一个地方,别墅起来之后,工人只能做在白天干活,到了晚上必须离开,而且一楼主卧谁都不能进,所以进度非常缓慢,直到一年多后整座别墅装修完毕,而江召南又把打在主卧里的酒窖封死,并且是注满水泥,彻底封死。”
说完,他食指指腹轻轻的在图纸上一敲,温言道:“你们觉得这里埋了什么?”
楚行云端着那杯咖啡,听完他这番话,胃里也像被注满水泥一样止不住的搅拌翻涌,似乎能闻到沉淀着血腥味的金属气息。
贺丞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帮他把结论说出来:“如果我是江召南,我杀死了一个女人,把她仍在偏远的山郊,但是那具尸体或许会被建造者从泥土里挖出来,我只能抢先夺取埋尸的地皮,却意外的发现,我得到一个完美的藏匿尸体的地点,破土动工不会引起丝毫怀疑,甚至可以大张旗鼓的自由出入,我就可以建造一座坟墓——不断的制造亡魂。”
他的这番推论实在太过惊悚,傅亦也忍不住心悸,手脚发寒,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贺丞,是江召南本人,那个眉眼漆黑又柔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大男孩。
傅亦问:“你是说,这些失踪的女人全死了,就埋在酒窖里?那和蝴蝶公爵又有什么关系,被蝴蝶公爵杀害的四名死者都抛尸在城市中心,尸体并没有被掩藏。”
贺丞转动眼睛看向他的一瞬间,傅亦当真在他脸上看到了江召南的影子,那漆黑浓重的眉眼,殷红着向上挑动的唇角,和那看似温和实则y-in寒的目光,江召南的脸在贺丞脸上一闪而过,让人实在分辨到底是贺丞入了戏,还是这两人的灵魂共占一体。
“你见过江召南吗?”
贺丞弯着唇角,目光逐渐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谵妄当中,眼中布满迷离的幻境,游走在错综纠缠的现实与幻觉的界线,讲故事般娓娓道:“他看似外放开朗,实则孤僻寡合,他的外表和他的内心一样空虚,他就像一个被夺走感官和味蕾的行尸走r_ou_,任何低等的刺激都唤不醒他的yù_wàng,他需要最强烈,最生猛的刺激,只有饮血食r_ou_才能刺痛他麻木僵冷的心脏,但是他却永远不能在魔鬼的盛宴当中得到满足,起初他沉迷于毁灭他人生命的快感当中,后来他在这种快感中逐渐迷失了自己,他躺在鲜血之中沉眠,内心却永远得到不到平静,愈加狂躁的灵魂想要冲破他的躯壳寻求解脱,但是他却沉迷于生鲜与生命的yù_wàng中不可自拔,他既想让自己被绑在十字架上绞死,又想坐在台下观赏十字架上飞天的灵魂,他明白自己生了一场病,药石无医的病,他一边求医问药,一边自我救赎,他把酒窖封住不光是为了掩藏罪恶那么简单,他想封印体内的恶魔,但是恶魔的y-in灵始终缠在他在体内和他如影随形,他变成了恶魔的傀儡,于是他尝试向外界发送信号,四名被丢弃在银江市中心的死者就是他的信号,他既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又是在寻求自我毁灭,他很矛盾,不知道自己是该生,还是该死,所以他想把自己的审判权交出去——很j-i,ng彩啊,一个人竟然能如此扭曲,分裂,既想拯救自己,又想毁灭自己,或者对他来说,他并不需要救赎,他只需要一个充满仪式感的死亡,一个最残忍最血腥的死亡仪式,他杀人是为了求死,他活埋是为了求死,他抛尸也是为了求死,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求死,他生来就是为了求死!他渴望被劈开r_ou_身释放身体里的魔鬼,渴望在j-i,ng神枯萎之前拥抱自己迷茫无依的灵魂——”
‘啪嚓!’一声,楚行云的手中的杯子几乎砸在桌子上,咖啡四ji-an洒在桌面,余下几滴顺着桌角滴落在地板。
楚行云厉声喝道:“贺丞!”
第73章 捕蝶网【41】
贺丞犹如被当头木奉喝,面容一怔,神色寂然,仿佛从绚烂疯狂的幻境忽然坠入现实,眼睛里落满了烟花燃尽后的灰烬尘埃。
“别想了。”
楚行云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笃定又用力:“你不是他。”
贺丞眼中飘过一层浮光,惶惑的神态逐渐烟敛云收,琥珀色的眼睛里又浮现出楚行云所熟悉的浅淡清光。
“我当然不是他。”
贺丞道。
此后的很长时间里,贺丞都没出声,把楚行云搁在桌子上的咖啡端起来,垂着眸子看着,却没喝。
傅亦把贺丞收集的证据整理好,想到一个头痛的问题:“至今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控江召南,郑西河也下落不明,咱们甚至没有理由传讯他。”
没错,抓捕一般人尚能不走检察院和法院,归案后再补手续,但是江召南哪里是一般人,上次把传讯他不到半个小时,中南海红机打来要求放人,要抓捕他,谈何容易。
楚行云没说话,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皱着眉头一脸憋闷烦躁,要掸烟灰的时候才发现贺丞办公室里没有烟灰缸,正打算用手指掐灭烟头就见贺丞把咖啡杯伸过来,给他当烟灰缸用。
楚行云还没奢侈到用一套一看就不菲的杯具当烟灰缸,依旧用拇指捻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里,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