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晓得的。”长乐微微一笑,她的眼角微微弯起,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似乎总是在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任何人,偏偏主人尚不自知自己的诱惑力。灯火之下,她的肤色虽是苍白浅淡,却更衬出主人的相貌秀美如画。
祸国殃民。
戈雅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成语,可紧接着心底又忍不住一跳,有些忧虑。自家主子身为皇家人,虽然身份尊贵崇高,可皇家人最是无情,身为帝女,主子已经完全张开,及笄礼也举行过了。眼看着就该召驸马了,可大庆朝如今的局面……她自是相信陛下和皇后娘娘对主子的爱惜和维护,可往深了想,陛下的身子又能撑的了几年呢?
主子的几个兄弟皆是豺狼虎豹,嫉妒陛下对主子的疼爱,一门心思的恨不得置她于死地。这次四海商行的事,和最近层见迭出的伏杀,未必就没有他们的手笔。若是这大庆朝将来真落入他们手中,主子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她胡思乱想着,眉眼间就多了几分忧愁。长乐在想别的事情,恰好抬眼,正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问:“想什么呢?”
戈雅几番犹豫,还是咬了咬唇,放低声音恳求道:“奴婢经常听人说过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群人邀约的时间太过敏感,行事又这般神秘,奴婢心底总还是有些不安。这群人目的不纯,主子若是真想去的话,还是让奴婢代主子去这一趟吧。”
“没关系的,”长乐望着书案上摊开的账本,看不出情绪如何。她的语气却是沉静:“无论无何,都还是得去一趟。”
四海商行确实很神秘,这个势力在大庆朝的任何州县似乎都c-h-a有人手,它手底下的铺子多如牛毛,几乎垄断了大庆朝一半的商界经济。四海商行庞大到让人心惊,不管是帝王皇子、还是有野心的大臣们都对它动了心思。偏偏它却好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关背后人的蛛丝马迹。它旗下商号的雇工们也对东家讳莫如深。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对他们毫无作用。
“让苏二回了他们,孤会到的。”
戈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垂了头,悄悄走了出去。
她的这个小主子看似对人冷冷淡淡,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可实际上她一旦定了的事情,任是陛下也扭转不了。她只是一介婢子,卑微到尘埃里,做不了太多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跟主子身旁,危机来临之际,做好替主子挡险的准备。
她离开后,长乐重新坐到书案边上。她拿起镇纸,轻轻抽出其下压着的一张字条。
这是她手下侍卫刚刚传来的消息,是她睡着之后,戈雅给她放在这里的。
长乐一目十行的看完,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字条不大,上面写的字也不多。总结起来其实几个字就能概括。
“二哥回京了……”
长乐低低叹息了一声,她的神色惘然,也有种说不上来的迷茫。她抬眼望向殿内四角安放的长明灯的灯火,暗黄的灯火如同调皮的孩童捉迷藏一般,跳来跳去,让殿内所有事物的影子也跟着忽长忽短,分外诡异。
定王苏永,掌三十万军队,守镇南关。隔着厚厚的城墙,遥遥与南边的胡人相对。此时分出十万军队带兵回京,却又不知是听到了何方消息。
殿内突然亮了起来。眼见着长乐醒了,是婢子们打开了窗子。
长乐抬眼望去,外面的天空晴朗湛蓝,几片薄薄的云悬在天际,随风缓缓浮动。十一月的太阳丧失了温度,看着明亮,照在身上,只让人心底尽生冷意。一切的一切都看似平静无波,让人生不起半分警惕。
长乐将纸条点燃,她坐着,久久没有说话。
可又能安静的了几时?这天,眼看着就要变了。她不在乎乱世将至,可她却想要护佑双亲平安无事。
她能做到吗?
第2章 兮时
承德十三年的秋来的很早。人们刚刚才适应的炎夏似乎一夜之间就被寒气喝退,两季交接来的这样快,让人压根猝不及防。紧接着没过几日,大庆朝又下了几场秋雨,天越发凉了起来。
夏衫转眼换了秋衣,总让人觉得恍然如梦。缠绵的秋雨淅淅沥沥,百姓们本是忙着一场大丰收,却无端端被这秋雨扰了步伐。不知怎的,天也诡异起来。晌午还是一片晴朗,到了午时,只瞧见天边乌云y-in沉沉的,重重压在人们心头。
长乐从马车中探出头望了一眼,不由得微微皱眉。雨下的不大,但那股子凉意却让人望而却步。小贩们早早收了摊子,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来往。唯有偶尔可以瞧见几个气宇轩昂的羽林郎打马匆匆朝着皇宫而去,沉重的马蹄踏过青石板间的水洼,惊得污水四ji-an。
“近日京城内兵马来往频繁。”长乐轻轻说了一句。
戈雅跪坐在她身边,闻言道:“陛下前些日子抽调了北边五万军队,由威武大将军膝下三郎带领,日夜兼程,估计即日便能回京。”
长乐先是一怔,随即眉头皱的更紧:“父皇糊涂啊……”到底为人子女,不敢放肆,说了这一句话,剩下的话便硬生生顿在了唇边。长乐低低苦笑了声:“北边夷人可是对咱们大庆朝虎视眈眈,加上停战许久,他们修生养息这么多年,大庆朝内乱眼看就要起了,孤才不信他们真不会动别的心思。”
四邻强大,虎视眈眈相向。偏偏龙子们只顾着争夺那个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