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招来麻烦。
谢玖薄薄的鼻翼嗡动着,出气多近气少,黑眸已经开始涣散。窒息让他脑部缺氧,痛苦不已。脏兮兮的小手在背后胡乱地摸索拍打着,倏地摸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谢玖想也不想就摘了下来,使劲儿往掐住自己脖子的人的身上划去!
还没长大的小奶狼弱得可怜。只是,为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奴隶营活下去,他也只能亮出稚嫩的爪牙,向蠢蠢欲动的掠夺者展示自己的凶恶和狂性。否则,一旦露怯或示弱,便会被接踵而至的群狼碾成血泥。
那胡人瞄到了有什么泛着寒光的东西在飞速划来,下意识地侧头躲避。电光火石间,刺啦一声——颈侧已经被划了一道血痕!
“啊——”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骤然松开了手,谢玖瘦巴巴的身体摔落在地,捂着自己已被掐出数道血痕的脖子,剧烈地咳嗽着,火烧般的喉咙透出铁锈般的血腥味。
那胡人摸着自己的脖子的伤口,又惊又怒——若是刚才他没来得及避开,恐怕他的喉管已被割开了。
他暴怒地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狠狠踹向了谢玖柔软的腹部。
在他起脚的瞬间,谢玖便警觉地侧身避开,但还没缓过劲儿来,躲避的速度明显慢了,只能活生生地受了那一脚。
“呜……”谢玖哀鸣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像被挫伤了软肋的小动物,那叫声直教人心酸。清稀的胆汁夹杂着刚才吞下去的硬饼一股股地从口中呕出,好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节,五脏六腑犹如移了位。
胡人暴躁地抬脚,正欲再踢,就在这时,奴隶营的门忽然被打开了,帘子被粗暴地掀起。一个头戴毡帽的富态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钻了进来,粗声骂道:“干什么呢?!打什么打?!”
此人正是这所奴隶营的老板麦提。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几个胡人奴隶看到他后,不自觉地抖了抖,一哄而散了。只剩下中间的谢玖,抱着腹部,团着小小的身躯,灰头灰脑,大口喘气。
麦提的目光停在了谢玖身上,被横肉挤得快没了的小眼睛里,蓦地闪过了一丝精光。
绮罗的奴隶买卖兴旺发达,不可能一家独大。谁家的奴隶好用,谁家的生意便火红。对于奴隶营老板而言,最不喜欢的便是谢玖这种有逃跑前科,卖出去后、又多次被退回的奴隶。退回来后要赔一半钱给人家是小事,关键是——这简直是在砸自己的招牌。往日里,麦提都不会对谢玖有什么好脸色。
可若让他弄死谢玖,麦提又舍不得——这可是当初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好货,还是个非常稀有的中原奴隶。如果调|教好了,这种奴隶能卖高一倍的价钱。
麦提盯着谢玖看了一会儿,一反常态地朝他走了过来。
几个奴隶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被麦提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找上门,绝不是什么好事。这个中原来的小子刚被买主退回来,又伤了别的奴隶,这回准要倒大霉了。
“赶紧起来,把脸擦干净。”麦提站定后,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半句没提谢玖伤人的事,语气更有几分微妙和不可思议:“有位贵人要买你。”
第4章第一只小团子4
闻言,谢玖倏地抬头,刚撞过的头晕乎乎的,眼前一片朦胧,混杂了汗水与泥污的小脸,浮现了淡淡的茫然无措,甚至是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属于一个孩子的本能的恐惧。
准备看好戏的众人亦是大跌下巴。谢玖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人,买回去能干什么活?再说了,他才来了这里不到两年,就已经有两次逃跑的前科。竟然这么快又有人买了?
而且,听麦提的语气,买下他的人,似乎不是一般的贵人。
不过嘛,被买走也不一定是好事情。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在背后便越可能有不见得人的怪癖,越难伺候。正因为他们有钱有权,即便打死一两个奴隶,也不怕没人前赴后继地来送上新的奴隶。
麦提不轻不重地踹了谢玖一下,语气暗含恐吓:“我话说在前头,这一次你如果再被人退回来,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就在这时,奴隶营的门口,布帘上被阳光投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子。守门人受宠若惊道:“哎,您怎么亲自进来这里了。哎哟……您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那个奴隶马上就会送出来了。”
不知道来者和守门的说了什么,只听守门人一愣一愣道:“哦哦,好。”随即躬身,殷勤地给来人拉起了门帘。
门帘卷起,西域的烈风从门缝灌入。一个身披火红色的披风的少女逆着光,钻入了窄小肮脏的奴隶营。无数的浮尘在阳光下幻化成微光飞散,这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她乌发飞扬,抹额的赤色羽翎迎风微动,杏眼红唇,雪肌玉肤,眼眸因惊讶而微微睁大,如初阳熠熠,明艳不可方物。
近十年的演艺生涯,镁光灯的眷顾,在潜移默化中赋予了宁婧一种光芒四射的气质。她只是站在那里而已,这阴暗潮湿的奴隶营,却仿佛因为她的存在,而盈满了明珠般皎洁高贵的光泽。
谢玖的眼睛缓缓地睁大了,模糊的视线中,虚幻的光影渐渐重合为一个人,在这一瞬间,如一束灿烂的阳光,久违地投映在他晦暗灰白、长久与外界隔绝的世界里,让人目眩神迷。
十多个奴隶亦是如遭雷击,齐齐看呆——这就是麦提所说的买走了谢玖的贵人?这、这也太年轻,长得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