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一下绽开一朵牡丹花,甜甜一笑:“我就知道是底下小鬼使坏,嬷嬷这么心善,哪里会小气这点儿油水。”
“得,别在我跟前儿耍嘴皮子,赶紧滚,别在这儿碍姑奶奶的眼!”方嬷嬷背着两只胖乎乎的手,前面的肚子突出来,整个人都被这个肚子给坨得矮了三寸。
桂芳搀着樱桃往外走,瞅着方嬷嬷的模样,捂着嘴压低声音笑:“这老货平时可没少捞油水!”
樱桃推推她:“今儿个不是你值夜?来回跑的,看你头上的汗。”扯出条帕子给她擦擦头顶的汗:“要不你就送我到这儿,忙你的去吧。”
桂芳说:“你行不行啊?我怕你半路再摔着,膝盖没事儿?”
樱桃把食盒接过来自己拎着:“快去吧,你不是说昨儿个被嬷嬷骂了吗?今儿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樱桃站在原地看着桂芳走远了,才转身一瘸一拐地往东院去。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二姑娘被姑娘给“嫁”出去的这事儿告诉老爷太太,太太的病时好时坏的,平时挂在嘴边的就是姑娘的名字。
樱桃怕他们受不住,到时候病再加重了,她就真的是罪人了。
桂芳说她有良心,是贱骨头,可她只有自己知道,她做的这是赎罪。
她身上揣着个巨大的秘密,日子多过一天,她的罪孽就重一层,可是她已经回不了头了,毕竟囡囡一天大过一天,她已经教着她喊自己娘亲了。
囡囡的模样越来越像钱三爷,她抱着囡囡,脑子里就把自己当成囡囡的亲娘,那钱三爷就是她的夫君。
她对不住二姑娘,可是囡囡已经离不开她了,她不能说出这件事儿,囡囡离了她活不了啊!
当初黄丫把囡囡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就说了,姑娘对她有恩,她会把姑娘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身骨肉,她就是饿死,临死前也要把自己的肉喂给孩子吃。
有她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孩子饿着。
囡囡离不开她啊!
她记得那时候张鄂张参军,张大人,张大人拽着她的手跟她说:千万要保住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有意外那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无数次祈祷被吊在城墙上的钱三爷能够平安无事,她过去私底下从未和三爷打过照脸,有好几次三爷在跟姑娘说话,她跪在地上伺候三爷穿衣服,扣子一路从下面往上系到领口,三爷抬起下巴,她的手稍稍往上一寸,就碰到了三爷的下巴。
她不敢。
她从来没想过,她有机会能离这样的人物这样近。
她期盼着三爷平安无事,可是另一方面,她自己的不愿意承认,她希望姑娘永远都不要回来,她希望姑娘死。
她跪在月亮底下求佛祖菩萨原谅她罪孽的念头,小姐是她的恩人啊,可是她只要看见囡囡那张酷似姑娘的小脸,而且越长越像,她就恨不得姑娘赶紧去死!
她是个罪人,这辈子,她霸占了姑娘的孩子,那就让她替姑娘尽孝吧。
她打定主意,前头的事儿就先瞒着二老,她告诉自己,毕竟说了也没什么作用。
刚掀了一道帘子,她正要喊一声太太,听见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
屋子里姜如意正在给纪氏收拾行李,纪氏这会儿认得她,就是不明白她在干什么:“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要去哪里?”
姜元拉着老伴儿的手:“闺女孝顺了,要带你回外公家住两天。”
回娘家啊?
纪氏乐了,她记得好些年没见着爹娘了,她当然忘了姜如意的外公外婆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纪氏乐坏了,忙里忙外去找橱柜里的人参,还有麝香。
姜如意在这头忙,纪氏就在那头忙,两个人都顶着亮晶晶的香汗,姜元现在还有点半瘫,但是说话和生活自理没有问题,他拿着帕子给纪氏擦擦脸:“行了,岳父稀罕你那点儿小玩意,你自己留着吃吧。”
纪氏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姜如意就收拾出来一个包袱,换洗的内外衣,只带了当季的,反正钱昱钱多着呢,等出去了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再去买就是。
姜元说:“今晚就要走?”
姜如意点点头:“三爷都安排好了,爹你瞧瞧,看里头有落下来的东西吗?”
姜元摇头,表示姑娘办事我放心,他叹气:“闺女长大了。”
外头樱桃被这一番话吓得魂飞魄散,三爷要走了!?
那她怎么办?
以后她就守着囡囡孤零零地在姜家过日子吗?
她压低呼吸,让耳朵紧紧地贴在门帘上,可惜屋子里的人说的不清不楚,她听不明白他们要怎么逃。
樱桃突然就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听自己使唤了,她揣着食盒找到桂芳,桂芳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儿跟旁边的丫鬟闲聊,背对着樱桃过来的方向,还是边上的丫鬟用指头捅了捅她,她才扭过头:“你咋来了?”
她看见樱桃一张脸蜡白色,噼啪把手里的瓜子壳儿拍掉,手在两边衣服上抹抹,旁边的丫鬟恨恨道:“待会儿又让我来扫!”
桂芳笑嘻嘻喊她好妹妹:“你歇着,我去跟她说会儿话,回头瓜子皮儿等我来收拾。”
她走过去先接过樱桃手里的食盒,摸摸她的脑门:“咋了?灶屋的人给你没脸受了?怎么巴巴把东西提到这儿来了?”
樱桃咬着唇,脸惨白,唇血红。
她被自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她说:“快去告诉姑娘,如意要逃!”
桂芳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