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平平稳稳地走路,也不知道有没有露出破绽。
她把自己被烧伤的没有一点皮肉的胳膊藏得严严实实,她上去前再三确认不会被看见,下了城楼,她又再三确认,刚才钱昱应该没看见。
她一瘸一拐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走着,城墙上的看守一共二十个人,下面每一节梯子都有四个人带刀把手,最底下还有二十个人把手。
除了贿赂她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可是钱买不着命,他们穿着兵服要是受贿,那就是违抗军令,军令如山,违反的人说不定会被处死。他们不会为了点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除非银子够多。
姜如意加快了回姜家的步伐,她也不知道是为了更快见到爹娘,还是赶紧拿到银子把钱昱给救下来。
姜家开门的是个面生的门房,一脸纳闷地看着她问你找谁?
姜如意打量着他的模样,人已经垮过了门槛,门房追上来赶鸭子似的把她往外头赶:“去,要饭的去别处要去!这儿可不是善堂!”
姜如意脚步定在原地,扭头看着身后那张凶狠恶煞的脸,说出了一句无比玛丽苏的台词。
“你不认得我是谁?”
果然纯情小门房同学,单纯天真地摇着头:“管你是谁,要饭别处要去!”
姜如意说:“这是不是姜家?”
小门房笑了:“哟,小乞丐还认得字啊?这自然是姜家。”已经把姜如意重新赶出了大门。
姜如意又要迈进来,被门房一巴掌推翻了,她一个瘸子本来就站不稳,加上人小小个又长期吃不饱饭,一推就摔地上了,屁股上全是骨头,摔在地上的不是肉,就是硬邦邦的骨头,咯噔一声,连门房都替她疼。
“没事儿吧?你可别讹上我,我没银子!”
他着急忙慌要关门,姜如意不顾摔疼的屁股,站起来一瘸一拐让他别关门,说自己是姜家的姑娘姜如意。
门房哈哈笑,上下瞅着她的模样,然后用鼻孔对着她,仰着一张稚嫩的脸:“我家就两个姑娘,二姑娘没了,大姑娘正在屋里头午睡呢。你倒说说看,你是二姑娘还是大姑娘?”这牛皮吹得都没边儿了,他边说边用脚揣着赶人,动作越来越不客气了。
姜如意说:“那你把大姑娘叫出来,她认得我。”
这时候一个丫鬟从外头采买回来,看见门房跟个叫花子起了争执,快步上去,瞪了一眼门房,看都不看姜如意一眼,道:“白吃干饭的,让你看门看到哪儿去了?还不如养只狗来的实在!”
门房腰矮下半截,喊了声秋萍姐姐。
秋萍眼珠子往上,眼皮子往下翻,一张眼睛全剩下眼白,亏得门房低着头弓着腰没敢看她,不然非得把半条命给吓没了。
姜如意从来没见过秋萍嘴巴这么利索的模样,以前在小院里,她做事儿缩手缩尾巴,个子长得矮小,听黄丫说还挑嘴不好好吃饭,不仅小还瘦,细细短短的小丫头往人堆里一站,三个人她只能瞧见两个。
原来她不是不爱好好吃饭,只是小院里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
姜如意一双眼睛早就被这几个月给磨尖了,她只看着秋萍的后脑勺就知道,她另一面长得是一双什么模样的眼珠子。
那种眼珠子是不会正儿八经瞧人的,它们永远都飞在天上,她只用下巴跟你说话。
地位的改变能把整个人改得面目全非,此时此刻的秋萍终于大佛一般,慢慢挪动了脑袋,扭过身子瞥了眼姜如意,然后扯出帕子捂住鼻子,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像是那里站的不是人,是个染了一身脏病的牲口。
姜如意娓娓道来地喊了一声:“秋萍。”
她一愣,眼珠子刺出来的目光成了最尖锐的刀子,然后一耳刮子往她脸上抽下去,这会儿她又不嫌弃人身上脏了。
不过这一巴掌没能打到姜如意脸上,她这些天山路可不是白爬的,她的胳膊烧烂了一只,但是把力气给烧出来了,她的手能当成脚用。毕竟如果在泥水翻滚的山坡上,她要是不牢牢地抓住半山腰上的树根,石快儿,她就不能站在这儿和秋萍对峙了。
她揪着秋萍的小细胳膊,猛地往外一扔,仰着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回去告诉你主子,姜如意回来了。”
秋萍看见她滑落下来的袖子下头没长肉的地方,露出粉嫩狰狞的皮下,胃里一阵恶心,她没理会姜如意,虽然她早就认出了她,但还是把头扭回来,瞪一眼傻钉在原地的门房:“吃干饭的东西!”
门房手里杵着的木棍有了作用,本来是用来打野狗的,方圆几里只有姜家还有银子开荤,到了饭点儿,荤腥味从灶屋一直飘到墙外,招来一群老乞丐,还招来一群眼睛冒着绿光瘦成狼的野狗。
手里的木棍就是用来那些惦记着院子里吃食的畜牲的。
门房毫不留情地砸在姜如意身上,头上,他嘴上喃喃念着:“谁都不好过,你讨饭去别家去,别为难我个做奴才的。”
秋萍倚在门口看笑话,看了半天嫌弃门房打得不够过瘾,扯着喉咙骂:“没给你饭吃呢?力气都让狗吃了去?”边说着,三两步跨过来,夺过门房手里的棍子,朝姜如意躬起来捂住的小腹砸了过去。
姜如意抬起头瞪着她,瞪得她一个哆嗦,腿肚子软了差点就扑在地上下跪了。
她狞笑一声,不打了,该用棍子直接捅人,姜如意躲了几下,秋萍气急败坏地扭头骂门房:“要不要让人给你搬过来张小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