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我的眼前一片荒芜,迎接我的是一片消无声息的寂静与黑暗。
陈昂驹同我说,我发高烧烧到了四十多度,眼睛也烧坏了,看不见东西,大概要过一阵子才会好,也可能永远都好不了。他极力劝我回市区,进医院诊治一下,他会陪我去。但我知道,我的眼睛是被魏延弄伤的,没有他,我就永远也好不了。我很想哭,可泪腺像是被人拿走了似的,根本哭不出来。我心中忽如凉水浸过一般清明——我的眼泪被魏延全拿走了。
不知道下一次,他又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魏延呢?”我问。
“魏少爷跟任警官上前面勘路去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夜暴雨,山体滑坡,车队开不了。”陈昂驹道。
“哎,小九,我总觉得那个魏延有点古怪”,陈昂驹凑近我,轻声道:“他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但今天早上不知道他哪儿弄来一个小孩,叫魏凯凯。”
“他不叫魏凯凯。”我道。
“不叫魏凯凯,那叫什么?”陈昂驹问道。
“他叫梁博衍。”我静静道,“从辈分上来说,是我的小外甥。他是我堂姐梁樱的第一个孩子,三岁那年,在省府医院门口走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对不起观众,这章更新迟了,你们打我吧。
下一次更新时间:3月23日
☆、浮世
“梁樱?”陈昂驹皱着眉头,“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啊?”
我轻笑一声,问:“你听说过《青炉》、《浮生》这两本片子吗?”
陈昂驹如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听说过,听说过,演《浮生》那本片子的男主角出过车祸,特地请我老婆去转运,后面拿了金熊奖影帝。”
“这两本片子都是我堂姐导的。”我道。
“我靠,真的假的,梁樱真是你堂姐?我读书少,也不怎么上网,你可不能这么骗我。”陈昂驹道。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光听陈昂驹夸张的声线,就知道他有多惊讶。
“真的,我不骗你。”我笑着道,“真是我堂姐。”
“放眼华语圈,女导演可不多,而且她拍出来的电影,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老的小的都爱看,一线大导演啊!”陈昂驹道,“我还听说,她老公是搞科研的,啧啧啧,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是啊。”我笑道,“没想到你八卦消息知道得挺多的。”
“关键梁导长得漂亮啊,气质也好。”陈昂驹的声音有些上扬。
“从面相上来说呢?”我顺嘴问道。
“除非你付我三十元钱,不然我是不会道破天机的。”陈昂驹道。
“算了算了,我堂姐生来就是大小姐、大导演的命,等下你又来个‘演面’,被你说坏了,我可有的忙了。”我道。
“小九,你眼睛这样真没事吗?”陈昂驹对我的眼睛很关切,“这种事不能拖,一拖就很难根治了。”
我努力张了张双眼,眼前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事儿,过两天就会好的。我小时候发烧也会这样,一边中耳炎,一边眼睛糊,习惯了。”我嘴上装得轻巧,心里却着急地想哭。
“那行,你继续休息。山路全被泥浆堵了,我出去看看。”陈昂驹道。
陈昂驹走后,我又躺回睡袋。因为眼睛看不见,我什么也做不了。帐篷外不断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想必是车子都陷在泥浆里了。陈昂驹临走前很贴心地将我的手机放在了枕边,我迟疑片刻,凭着记忆划开了屏保,按下了快速拨号键。
“您好,欢迎致电宏利资本集团有限公司,预约咨询请按1,理财投资请按2,贷款融资请按3,人工服务请按4。”
我看不见手机屏幕,尝试着打开了键盘框,凭感觉按了拨号键4,却不知为何按到了拨号键2。
“您好,欢迎致电宏利资本集团有限公司,小额理财请按1,大额理财请按2,外资外汇请按3,返回上层请按#号键。”
“我靠,我找你们董事长!”我朝电话那头猛喊了一声,“这个号码不是专线么!怎么变成公号了!耍老子!”
“行了行了,你们别玩了,快转到我办公室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入我的耳廓,我鼻子一酸。
“哥——”我喊了一声。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一阵东西打碎的凌乱声,我听见梁霁在电话那头喊:“小倒爷?是小倒爷吗?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你人现在在哪里,从来也不见你人。”
“哥,我找到博衍了。”我道。
梁霁在电话那头震了震,“你确定?”
“我确定,我见到他脖子上那块胎记了,时间年龄都吻合。”我道。
“你先不要打电话给大姐,大姐知道的话,恐怕会受不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派人去接。”梁霁在电话那头道。
“你先别动作。我人在山上,遇上了泥石流,你有车也上不来。哥,我碰上大仙了,哥,我他妈碰上真的大仙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我道。
“哈哈哈,谁让你整日在西四街口那边混充神棍半仙,该。”梁霁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我眼睛都不对了——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给大仙拿走了。”我呜咽一声。
“什么——那你到底要不要紧,碰上泥石流,车上不去没关系,我有飞机,直升飞机,我去接你。”梁霁道。
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哥,道上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