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宫里为镇国公举办的接风宴甚是隆重。席间前来找镇国公攀谈的官员,更是络绎不绝。不管之前有没有站队投靠的意思,此时大多数人都围着镇国公和两位夏将军不断恭维。
就连萧太师,也带着好几个官员来给镇国公敬了杯酒。镇国公倒也笑着接受了,两人甚至还随意闲聊了几句。虽不说看起来有多相熟,但总归风平浪静。
镇国公回朝,京师里各种意义上都热闹了一番,但很快又沉寂了下来。
年关将近,按照大渊惯例,没处理完却并不着急的政事,可以暂且放置一边。先过了年关,等来年再提。
太师府和镇国公府之前的各种潜在问题,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沉默。前朝后宫都开始为年关事宜而忙碌起来。
官员、宫人们忙碌了,赵宸熙却忙完镇国公回京的各种事宜,再次清闲了下来。这次同夏寒说开了,赵宸熙每日在华英殿溜达的日子就更加自在了。
逍遥的日子可算过得飞快,眨眼之间,便到了除夕。
“皇上……皇上?”
赵宸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但被窝里舒适的温度让他不愿醒来,便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但是那声音确实锲而不舍,紧跟着他耳畔不停的叫。不一会儿,一双有些微凉的手伸进被窝里。绕过他的腰间,握住他的手掌。
赵宸熙终于被闹不住,睁开双眼,有些不满地瞪着正上方的人。
“皇上,该起身了。”夏寒见赵宸熙终于肯睁眼,也不怕他刚瞪,抽回被赵宸熙反握住的手掌,顺便掀了他的锦被。
都这样了,赵宸熙也没法再睡了,只能坐起身来,黑着脸道:“大清早的吵什么?从来都不让朕睡安稳。”
哪一天皇帝起床脸不是黑的?夏寒早就习惯了,自然也不怕他,“皇上,今日可是除夕呢。您今日事物繁多,可该起身了。”
早在三日前,朝堂上便已经罢了早朝。前两日赵宸熙怎么睡自然都没关系,但今日是除夕,宫里各种祭祀事宜繁多,自然也不能太迟了。赵宸熙没法,只能起身。
除夕需要祭祀,皇帝自然也要换上祭祀用的冕服。
冕服繁复,绣着日、月、星辰、龙、山、华虫、火、宗彝的黑色上衣就有十二章,深红下裳,也绣有藻、粉米、黼、黻等图案。
光托着皇帝冕服的太监,就站了长长的一排。等赵宸熙一走下床,夏寒便一件一件为赵宸熙穿上。
每次需要穿着这些繁杂冕服时,赵宸熙难免有些不耐烦。但今日看夏寒安静认真,又面容庄重的替自己穿戴,突然间也不这么厌烦祖宗定下的这些规矩了。
等夏寒仔细为赵宸熙穿戴完毕,宫人服饰着赵宸熙洗漱,用过早膳后。夏寒有拿过厚重的冕冠替赵宸熙带上。
用大红丝贯白珠的十二旒冕冠,冕上有玉簪、耳孔垂玉充耳等事物。等夏寒为他打理完毕,赵宸熙整个人都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无奈地叹了口气,此时时辰却不早了,也只能匆匆出了华英殿。
之后便是去太庙祭祖、祀台祭坛等各种繁多冗长却不能省略的祭祀活动。直到晚间,这才终于闲下来,享受这一年一次的盛大节庆。
大渊皇家每年除夕的过法都差不多,白日里都是皇帝带着百官去各处祭祀。到了晚间,这才能请出太后,领着后宫众妃开始庆祝。
冬日的天气黑得早,但却架不住众人此时的愉悦。时辰一到,各个隆重打扮后的妃嫔,便陆续聚集在一起。随后由皇帝领着,众人一同去了大殿。
大殿前空旷巍峨的广场上,此时已经有礼部尚书孙明和大理寺卿李荣,都带着下属的官员,候在了阶下。
身后跟着的,还有穿着各种彩服的数千青年男女。这些都是前来演绎祭祀舞蹈,祈求驱除邪魔瘟疫。
赵宸熙带着后宫众人站在高高的大殿台阶上。同之前满月宴一样,赵宸熙左边站着一身明黄礼服地太后,太后依次往下,还是按照品级而排的后妃们。而赵宸熙左边,自然也是一身紫色冕服的夏寒。夏寒身后,才是由宫人们领着的皇子皇女们。
众人没到多久,吉时便到了。下方的官员和舞者们对皇帝三叩九拜后,便退到一旁。舞者们四下散开,推上巨鼓。丝竹乐起,舞者们均带上了各异的狰狞面具,跳起了古老的祭祀之舞。
同时,宫人们点燃了宫中各处早就准备好的巨大火烛,同焚起沉香。一时之间,整个皇宫恍若白昼。配上祭祀舞的丝竹之声,热闹非凡。
赵宸熙和夏寒站地极近,甚至直接携了夏寒的手,同他一起欣赏。
这算是赵宸熙同夏寒第一次正真的一起过除夕。想到曾经无数个除夕夜里那种驱不散的孤寂,如今终于有一人同他站在一起,携手与共,赵宸熙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柔情与欢喜。
火光的照映下,赵宸熙平日里英挺却总是带着几分冷意与凌厉的面容,也显得柔和了几分。夏寒的注意力早就从眼前的舞蹈和焰火中挪开,放在了赵宸熙身上。见赵宸熙回头对他一笑,伸手指着远方祭祀的舞阵,解说着原由。夏寒微微着头,握着对方的手掌却暗自收紧了几分。
赵宸熙感觉到夏寒的举动,似乎也有些明白他此时的意思。一笑之后,任由他紧紧靠在自己身边。同他并肩俯视着这无数焰火照耀下,更显巍峨广阔的华美宫阙。
整个祭祀,最后自然只有皇帝和皇贵妃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