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刻到了,掷弹兵赶到,赵兴下令:“将药焾砍去一半,给我捡人多的地方给我扔过去……”
有绳圈做帮手,掷弹兵的投掷距离与弓箭射程差不多,然而炸弹爆炸,飞出的碎片远比弓箭溅射的远,几轮炸弹过后,泼喜军外围的盾牌阵已经破碎,帅范看见缝隙,他怪叫一声,抢先领着骑兵冲入,赵兴领着步兵立刻跟上,而后是一场大屠杀。
赵兴刚到怀威堡的时候就曾许诺:绝不宽恕。此战,没有留俘虏……
躺着一地的血河,赵兴走进了那座华丽的军帐,泰森左挡右击的砍到了军帐内最后的抵抗,只剩下军帐帅座上的一名文士,他怀里抱着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见到赵兴进来,居然还不慌不忙的搂着那位女娘,在桌案上书写着东西。
赵兴诧异的望着这两位,从相貌看,这两位都是宋人,纯正的宋人,二十出头,正是青春年少。
那位文士提起笔来,从笔尖揪下一根杂毛,满脸遗憾的叹了口气,嘟囔声:“可惜了这支笔……”
而后,那人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了最后几个字,而后轻轻举起写满字的纸,不慌不忙的吹了下墨迹。他怀中的那位女子对不断进来的宋军也没在意,只知道深情款款的凝望着眼前的情郎。
赵兴制止了其他的士兵,低声命令他们四处展开搜索,军帐中只留下石堡主与陈不群,那石堡主低声吩咐堡丁去召唤朱保忠,自己上前一步,全身戒备的。
对面那个男子吹干了墨迹,这次抬眼望一望赵兴,平静的说:“来者可是环庆路招讨安抚使赵离人大人,一定是了,大人这么高大的个子,想必环庆路上也不好找。”
赵兴微微吃惊,反问:“你怎么知道的,抱歉,我却不认识你,看来,在情报方面我输给你了。”
对面那人咧嘴一笑,得意的解释:“大人来到环庆路上已经半年了,对于大人这样一个人物,我西夏半年还不知道,岂不是小看了我西夏军民?”
赵兴皱了皱眉头,反诘:“‘我西夏’?可我看你你是个宋人,怎么也背弃了华夏?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什么人?”
朱保忠掀起帐帘进来,看见座上的那个男子,吃了一惊,立刻咧嘴笑道:“想不到我老朱这么大面子,追上来的居然是张押队——金腰带张公子,有幸有幸!老罗,快进来,来见见张家五公子。我等小部民,平常想见张公子一面,那得看张公子的心情,没想到,今日咱无需通报,就能随意进出张公子大帐。”
石敢惊声询问:“嘉宁军司的张氏之子?”
紧接着钻进帐篷的罗信见到张公子,愣了一下,帮石堡主确认:“正是,嘉宁军司张氏的第五子张璞。”
赵兴听了这话,颇为好笑,他用考察一件古董的目光仔细观察着这位张公子,被人认出来的张公子气势一弱,先是狠狠的瞪了朱罗二人一眼,而后扬着手中那张书稿,文雅的问:“听说赵大人是苏学士的门生,诗名传颂汴梁,不知我这首绝命诗写得如何,还请大人指正。”
赵兴接过这张诗签,看也不看,三把两把撕成碎片,嘴里啐骂说:“你也配用汉字!”
这名张公子,来历颇堪玩味,他父亲是一名写入西夏与宋朝历史的著名人物,而且是一个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人物。
宋朝廷以前科举的殿试是有黜落的,结果有两人两次黜落,其后这二人相约投奔了西夏,并改名李元、张昊,以犯讳的形式引起了西夏国主李元昊的注意,结果被西夏重用,此后,两人就为李元昊攻宋出谋划策。也是从这二人后,宋朝廷规定:科举殿试不再黜落。
李元、张昊到了西夏后,主持了西夏人崇佛尊儒的文化改革,李姓、张姓遂成西夏两大贵胄,而此二人也被以后的儒士尊崇为“大儒”,当然,这两人也将儒学喜欢内斗、喜欢争权夺利的习惯带入西夏。原本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此后因向西夏国主争宠,弄的势不两立。
张氏斗争失败后,去了西夏嘉宁军司,从此嘉宁军司成为张家世袭掌管的领地。而李氏则继续待在朝中,为夏主攻打自己的母国出谋划策。在金灭北宋时,李氏后裔曾经出谋划策,让西夏人趁机占了陕西大部,与女真人共同刮分了北宋黄河以北的土地。现代,这位西夏李族被人以讹传讹,比如在金庸小说中,他被误称为“汉代李陵将军遗落在西域的后代”……
赵兴的指责并没有让这位张公子羞愧,他淡然的抚摸着怀中女子的柔嫩脸庞,平静的反驳:“子曰:‘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又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又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舜生于诸冯,后来搬迁到负夏,在鸣条去世,是东夷的人。周文王生于岐周,在毕郢去世,是西夷人。然而他们的志向推行于中国,非常符合圣人之道。圣人教诲,吾岂不奉行哉!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赵兴懒懒一笑,答:“懒得理你,我问你,你张公子身份娇贵,怎么也来到这怀威堡前线?”
张璞很有风度的一笑,答:“赵安抚官衔比我还高,不是也来到怀威堡吗?”
赵兴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他眼睛一瞪,泰森狠狠的将刀扎在地上,空出手来,捏起拳头晃了晃,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