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枫眠笑笑,“也好。有空记得过来喝茶,乔某欢迎之至。”
话音落下时, 乔枫眠看得却是桓乐的方向,看得他不由眉梢微挑,怀疑这捉妖师是否在挖自己的墙角。
两人出了茶楼,桓乐再次望向门口,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布下一道法术,这才追上岑深。
“阿岑阿岑,你刚刚是故意的吗?你不想我留下跟他下棋对不对?”桓乐拒绝除此以外的解释。
岑深觉得他今日格外恼人,心中烦躁,于是越走越快。
桓乐年轻啊,跑得更快,“阿岑你就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好不好……”
另一边,身着长衫的青年倚窗而立,轻轻吹散茶杯上的雾气,看着楼下那渐行渐远的一对,莫名有点开心。
看了一会儿,二楼的另一扇门里传来动静,他便又回到沙发上坐着,长腿交叠,姿势慵懒。只面上的神色冷了许多。
“吱呀。”门开了,走出一个高大硬朗的男人,边走边扯着领带,似是刚从外头回来。
乔枫眠冷着脸不看他,那人便走到他跟前来,单膝跪在沙发前的白色毛毯上,抬起乔枫眠光着的脚,道:“怎么又不穿鞋?”
“要你管。”乔枫眠踢了踢他,可是没踢开。
“指甲又长了,我给你剪剪。”男人转身要去拿指甲钳,却又在此时闻见一股熟悉的气味,登时蹙眉道:“又是那只小狼狗的气味?你又见他了?”
“是啊。”乔枫眠勾起唇角,“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玩乐的时候,又帅气又可爱,想当年我跟你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年纪么?”
“那不一样。”男人沉声。
“有什么不一样?哦,我知道了,你十几岁的时候,可比他无趣多了,只会站在旁边跟个木桩似的,不解风情。”
男人无奈,握着脚踝的手紧了紧,“少爷。”
乔枫眠听见这许久未闻的称呼,气更不打一出来,“你敢一个人去日本那么久,我找别的狗怎么了?滚边儿去!”
“出差,一个月。”男人顺着长腿往上爬,最终把乔枫眠压在沙发上,大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说:“我只是怕你累着。”
乔枫眠不怒反笑,“怕我累着?你忘记昨晚的事了?”
男人抱住他,手指已经摸到了长衫的盘扣,“这不一样。”
“屁的不一样。”乔枫眠想起来就有火,一把拍开他的手,警告道:“你以后少听商四那个老不死胡说八道,下次回去,我要在他酒里下砒·霜!”
小爷毒不死他。
“好了。”男人安抚着他,“腰还酸吗?我帮你揉揉。”
“滚。”乔枫眠今天不想搭理这个狗男人,全天下的狗男人都一副德行,崇明也不例外。
崇明道:“下次不准再单独见他了。”
乔枫眠支起身子,轻柔的拍拍他的脸,微微眯起眼:“看你表现。”
那厢岑深和桓乐回到西子胡同,一边走,一边还在说乔枫眠的事情。那个装着匠师协会资料的文件夹,岑深并没有急着打开,因为摆在他面前的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因为柳七的缘故,随着他对真相的日益探索,他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的。
不管是巧合还是必然,从吴崇安开始,到傅先生,到乔枫眠,这些人放在以往,都不是岑深这么个小小半妖能接触到的。
他本该是这偌大北京城里籍籍无名的一个,可现在不同了,他被动或主动地踏进了更大的旋涡里,看不清结局是好是坏。
桓乐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又或许是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起点和眼界,道:“这或许不是件坏事。更大的世界,意味着更多的机遇。不论柳七成神与否,想要揭开这个横跨了一千三百年的谜题,一味躲在西子胡同里做推论是不可能的。”
还有,想要治好阿岑的病,也需要更多的机会。桓乐在心里补充着。
岑深不是不懂桓乐的意思,可也许走出去比留在原地,需要更大的勇气。
不,也不是勇气。
他曾与这个世界单方面宣告决裂,又何必再去产生新的纠葛?可如果不这样做,他能顺利修补好小绣球吗?
“阿岑。”
恍惚间,岑深的手被桓乐握住了。他坐在椅子上,桓乐蹲在他面前,握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说:“夫子说过,人固有一死。我也会死,区别在于我是喝着酒死在长安的春光里,还是葬在无人问津的乱葬岗。”
闻言,岑深微怔。
桓乐继续说:“其实乱葬岗也没什么不好,人死之后,不过黄土一抔。可春光里有我啊,我要葬在南榴桥堍的那棵石榴树下,背向桓府,面朝朱雀大街,还能闻着风里的酒香,遥望城郭。哪怕有一日长安不再叫长安了,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我还在。你若同我一起,我就请你吃石榴。特大特饱满的红石榴,一颗颗全给你剥好。”
岑深听着、听着,不知被他触动了哪根神经,眼睛有一瞬间的酸涩。可他到底没有失态,平静的目光看着桓乐,问:“你喜欢我什么?”
桓乐歪着脑袋想了想,诚恳作答:“你好看。世上独你一人最好看。”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热得出了手汗,依旧没放。
岑深蓦地轻笑了笑,似乎有些受不了桓乐的r_ou_麻,别过头没说话。桓乐顺杆子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