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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的沧桑映着朝起的晨雾,薄薄的外衫都罩上一层细细的氤氲。只有眼底的青黑昭显出他的一夜未眠。
他是带着气出来的,不要说向宜追过来道歉,至少她也应该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跟态度,远隔电话的关心是不是也应该?
可是,她没有。
她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
邹文池心至绞痛的时候也越加的看不清她心底的意思,难道真如宋党辉所说,向宜心里住着的仍旧是那一个曾宇,而他邹文池,不过是她信手捏来的可有可无的“随意”?
蹙着的眉头更加的重叠皱起!邹文池将手中空掉的烟壳捏紧压扁最后用力的掷向眼前的小断坡,抽出还有些许电量的手机嘟嘟嘟按了几个号码,然后是拨号键。
无人接!
邹文池拇指翻飞,飞快的打了一行字发过去,然后继续拨那个号码。
他就不信,她向宜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向宜也是一夜未眠,靠在床头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
邹文池那个愤怒的短信发来的时候她脑子都还是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应的空白,邹妈妈的话还犹如荡在耳边,并不是电视剧中常见的狗血桥段,递给她一张支票然后让她离开自己的儿子,她身上的优雅淡然以及对邹文池对她稳稳的了解,让向宜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邹妈妈没有让她离开邹文池,只是在聊家常中,将向宜她对邹文池存在的那几分似真似假的情谊娓娓道来。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而邹妈妈却像是认识了她很久的熟悉人一样,每一句话每一个定论都下得分毫不差。
她最后说:向小姐,文池虽然性子不羁也傲气,可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了解他,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们是怎么开始的,但是文池对向小姐的感情我想你自己也有感受,至少这个公寓买了两年多,没见他带过那个女生回来住,向小姐,恕我直言,你对文池应该还没有那么确定,我不是要你们分手,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是你犹豫的对象,所以,向小姐,趁着文池这段时间不在,你可以,再认真的想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握着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向宜却醒神不少,终于低头有了动作,按下接听键,缓缓的将手机放到自己耳边,一晚未曾开启的唇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有些嘶哑,连她自己都觉陌生。
“喂。”
“……”邹文池明明心里气得要死,偏偏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哽住了,一夜未眠头有些痛,单手用力按住自己的额际,同样的声音嘶哑,是质问,可更多却更像是委屈和心寒,“……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的声音怎么那么憔悴?
向宜握手机的手紧了紧,一口气被闷在喉咙间,想起邹妈妈的话和自己对邹文池所做的一切包括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伤心愧疚歉意集中撞到一起,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
干哑的声线带着让人失落失望的答案,邹文池一怔,按住额际的手也不由得僵住,眼睛枯涩的微微一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从她的语气跟态度,邹文池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在为自己没有跟他回家的毁约而道的歉,那她的这句对不起……源自何处?
“文池……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
“向宜!”邹文池不防的无奈的哼笑了一下,暂时打断她要说的话,“你做好为你下面要讲的话负起责任的准备了吗?”
向宜神色痛苦的眯眼,心绞的痛感就像一根针,嗖的一下就扎了进去,尖锐得难受,话却已经出了口,“文池,我们……冷一下……趁着这段分开的时间,我们好好的静一下吧,有什么事等我们都觉得合适的时候再说。”
不长的一段话说完,向宜已经觉得虚脱,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不用想她也可以想到自己的唇是苍白的。
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承认,这段感情里,她的态度早就已经伤害了邹文池,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把他当做疗伤的金疮药,贴在伤口上却忘记了换药,如果不是邹妈妈,或许她还在拽着邹文池不放!
她太自私了!她愧对邹文池的深情!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向宜窝进被子里,身上居然情不自禁的发冷了,她喘着气,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冒出来,她不能再伤害他了,“邹文池,我们……真的不合适……”
邹文池那头无声了一小会,而后慢慢冷笑了一阵,“向宜,你接电话不是要我们静一下,是你早已经静出结果了吧!你是在跟我宣布一个结果而不是一个过程!”
“……”向宜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头的尖痛早已经淹没了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很久之后,才吐出最无力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邹文池却早已经被震得失去了感觉,身后的房间有了动静,宋党辉他们的声音骂骂咧咧,和平时每一个早晨都一样,邹文池却跌进了谷底下,咬着牙,他恨得想要摔碎手里捏着的手机。
“向宜!为什么你的名字只有两个字!”
向宜还未参透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一次,他先挂了电话。
邹文池绷直着背坐着,胸口剧烈的起伏,他需要极大的忍耐力才可忍住不把手机的手机甩出去!
他恨!恨向宜的名字为什么之后两个字!让他连愤怒喊出她名字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