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对持了超过一个多时辰,哪怕蛮青不断汲取五具尸体的怨气恢复战斗力,它还是将近走到了穷途末路,再也凝不出半只完整的巨鸭身形。
蛮青勉强用单只翅膀抗住了皎瀛甩来的一击鱼尾,几近全力朝他喷出一口浓浓黑雾则向上窜去。
这条人鱼是专门来克他的,无论怎样都要先破水而出。作为飞禽妖本该擅长空战,偏偏它痛失伴侣无法在展翅高飞,既是如此,毁灭之前也该找些垫背的。
被月色浸染的河面,倏然之间蒙上了一层黑雾。
尽管岸边众人高举火把,但这些火光又岂能照亮河面。
‘哗啦—哗啦—’
只听先后两道出水声接连响起,岸上的人隔着黑雾看不真切。隐隐绰绰间,似乎有一条大鱼尽力一跃,张大鱼嘴朝着先飞出来的残鸟狠狠咬去。可惜这一口没有能彻底杀死残鸟,残鸟扇着翅膀突然窜高,顺势更浓缩起了黑雾。
雾气被收去,哪有什么大鱼,分明是皎瀛衣衫破裂游在河面上。
他已经完成了前期任务,将蛮青逼出河底只待给其最后一击,但蛮青又岂会乖乖束手就擒。
“蛮青要自爆。”皎瀛扯着嗓子对岸上大喊,“快,射它的头!只要爆头,它就彻底完蛋了。”
此言一出,岸边的一队巡军纷纷弯弓,瞄准天空中正在不断浓缩黑雾而越发膨胀的蛮青。所有的箭头已经都浸过黑狗血,血迹犹存,借此克制阴鬼之物,只见一阵箭雨朝天而去,势要将蛮青的脑袋射成筛子。
半空中,蛮青奋力挥着单只翅膀抵挡箭雨,箭支被它又反扇向岸边,形成了另一波向地面而去的箭雨。
岸上诸人在避箭的同时加快了放箭的速度。一时间箭支横飞,而阴气凝成的翅膀许是能敌利箭,却难敌狗血,哪怕蛮青不断抵抗,它的单只翅膀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射烂再难复生。
言不周却眉头微蹙,首次面对只剩残魂的妖怪自爆,她也没什么旧例参考一切只能临场应变。尽管她提出的使用黑狗血这一招见效了,但很明显蛮青不管不顾想要同归于尽。
眼下,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半空,言不周已经几次三番放出过虚镜之力,但目前她的本事尚且无法覆盖到如此之远。
空中,蛮青几乎失去了身体只剩下半边鸟头,而这半颗脑袋正如奇形怪状的气球越发胀大,似乎下一刻就会发生爆裂。
言不周就地一滚躲过箭雨,紧接着抄起一只备用箭篓,初次尝试虚镜之力一股脑地包裹于箭头上。虽然不知暗光能附着多久,她已将箭篓递给展昭,希望以他极快的射箭速度,让虚镜之力在半空成网。“用这些以箭成网,网住那半只鸭头。”
展昭低头则见箭支上有流光浮动,即刻懂了是以何成网。没有丝毫犹豫,是抽出箭支就向半空唰唰唰射去。
彷如残影凌空,十二支箭头留下一道道月白色的光,织成了一张网网住了蛮青的大鸭头。
『嗷——为什么!天道不公!不公啊!』
蛮青接触到虚镜之力就发出了极为不甘的嘶吼,只见它的头胀大到了极限,‘嘭’地爆裂了开来。黑气炸向四方,飞溅最快的一缕落到岸边大树上,竟是眨眼间就把大树化作灰烬。如果落到人身上,都来不及想自己是怎么死的。
说时迟,那时快。
言不周眼见此法奏效,竭力调动体内可用的力量,再次包裹了一篓又一篓箭支。展昭几近是桴鼓相应地取过将箭支向半空射去,几息之间,再度构成三四张流光暗网,兜住了将散未散的自爆黑气。
‘呲呲呲。’
下一刻,空中的虚网收紧成一团,与炸裂的蛮青一起消散于风中。
将清河半空,最后只回荡着一句半生不熟的人语,“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言不周垂眸摊开左手,一根羽毛从空中飘落到她的掌心。羽毛是青色的,不带一丝妖气,恰如雨过天青那般好颜色。
“今晚把对岸的泥坛也处理了,我先渡河。”
半晌过后,言不周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决定一鼓作气将蛮蛮之事在今夜全部解决。不必再等了,再等,蛮青与蛮红都不可能再相会。
不论是否处理泥坛,赶水村并没让一众人过夜休息的地方。马汉领着巡军们清理了河岸残箭等物,之后也要渡河回县城客栈休息。
撤得最快的是皎瀛。不知何时,他已经换好了备用的衣裤,本想向言不周邀功几句,但看她的神色淡淡则转了口风。说下船后请顺水村的人赶驴送他去县城,经过一番水下剧烈运动之后,必须大吃一顿填饱肚子。
如此一来,只有展昭陪着言不周重返顺水村茅舍。
处理泥坛的步骤并不复杂,揭下坛口的封印符纸,其中封存的仅是蛮红的一缕残念妖气。以虚镜之力化去这股哀怨,坛底只余一根干净的红色羽毛,是如烈焰般耀眼的赤红。
最后,言不周取出手帕包住了一青一红两根羽毛。她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