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得礼品,怎么办?”
余宝珠早知今夜赵穆要入宫,当然竭力打扮过,一件胭脂红点赤金的缎面薄袄,蓝底白花长裙,翡翠玉簪,蝴蝶步摇,胸前挂着赤金石榴缀红宝石项圈。
当着陆敏的面,她刻意要展现自己与赵穆与众不同的关系,轻轻解了胸前项圈道:“这幅项圈,乃是当年我出生的时候,太后娘娘亲自赐的,意义非凡。我借花献佛,把它送给太子殿下,您再转送予小皇子,不就成了?”
赵穆接了过来,五指摩梭过那红色宝石,淡淡说道:“果真好东西,那你就说是本宫送的,把它转送给六皇子好了。”
他说罢,又将宝石项圈丢给余宝珠,拉着陆敏转身便走,等余宝珠回过神来,俩人已经走远了。
余宝珠心说不对啊,我拿项圈借花献佛,是想让太子陪我一起去看彭妃的,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怎么项圈送出去了,太子也走了呢?
到蓬莱殿门上时,陆敏一眼便见窦师良和父亲站在太液池畔。
早晨走的时候父亲脸颊刮的锭青,二品武官常服浆洗的一尘不染,与她告别时两眼满满的慈爱笑意,身影如山,风度沉稳。
不过一天的时间,此刻他脸上杂须横生,眼眶深陷,两肩虽还挺着,可看得出心有沉沉重负,两眼紧盯着蓬莱殿的大门,看到她与赵穆相携着走来,似乎也不吃惊,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远远对她点了点头。
陆敏仍旧挣不开赵穆的手,四处树荫下皆有人在走动,她也不敢当众对储君无礼,只得哀求道:“赵穆,你好歹让我过去看一眼我爹,我瞧他很不好的样子。”
赵穆扬了扬相握的手道:“你去可以,但总得留下我的妻子,是不是?”一路从东宫到皇宫,他几乎句句不离陆敏那只曾帮过他的右手。
窦师良和陆高峰就在不远处看着,陆敏深悔自己不该做东郭先生,救赵穆这条睁开眼睛就要反咬一口的毒蛇。
既他死皮赖脸要提,陆敏便也不客气了。
“赵穆,你总说它是你的妻子,你可知道你妻子是怎么看你的?”说着,陆敏也挑衅般扬了扬自己被他握住的右手。
赵穆不懂她的隐喻,还以为她是在说他本尊,六个皇子中,那新出生的暂且不说,论风度相貌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
他略昂了昂脖子,一双凤眸含笑:“怎么看的?”
陆敏忍着恶心道:“又肿,又丑,又难看,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
赵穆瞬时明白过来她所指的那个它,仿如从头顶浇下一盆冷水,本来雀跃了半日的心忽而寒冷,低头看一眼,面色惨白,松开了陆敏的手。
陆敏心说:瞧瞧,你也被打击到了吧。
她转身便走,留赵穆呆立在当场。
*
两个男人同时迎了上来,陆高峰先问:“赵穆可为难你不曾?”
陆敏胳膊阵阵发酸,当然不能说自己一整个下午都在跟赵穆看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忙摇头:“不曾。”
陆高峰带着女儿沿太液池前行,池中烟波浩淼,雾气蒸蒸,远远望去,池中蓬莱山上那座太液仙境隐于淡淡雾气之中。
自打三年前建好太液仙境之后,窦太后便一直住在那里头,与梅鹿白鹤为伴,过着胜比王母的逍遥生活,已经好几年不理后宫中事了。
陆高峰还在回味窦师良方才那句不破不立,在水边站了许久,忽而回头问女儿:“麻姑,那枚平安扣了?”
陆敏递了过去:“在我手里了。”
陆高峰接过来,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这枚平安扣,原本是属于岭南西道交趾国一个土司哈尼的。
当初,他与哈尼约定好,从京城供给他交趾国急需,但又非常缺的除瘴除湿之药,哈尼土司替他照料在那边经营的茶叶生意。若将来有人前去接手,便以这枚平安扣为信证。
交趾原本也是属于大齐的属国,但它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叛立,因为路途遥远行军不便,大齐后面几任皇帝便放弃了交趾,任它独立。
陆高峰笃定孩子们逃到交趾之后,敬帝嫌路途遥远不会去追杀,他犹豫片刻,摇头道:“麻姑,你们今夜,不能走了。”
陆敏呀的一声,惊问道:“为何”
陆高峰道:“当初之所以爹决定要让全家人离开京城,倒不是因为我们一府人活不下去,而是因为你姑母,爹不想她整日窝在这皇宫里跟一群女人斗鸡一样斗来斗去,想拼尽自己所有把她从皇宫里救出去,可我如今瞧着,她似乎很享受目前的生活,压根没有想逃出去的yù_wàng。”
自从有了包氏以后,他专心留在靖善坊经营自己的小家,很少再回陆府,由此而忽略了陆轻歌,此时想起来便是满心的愧疚。
也不知道那个向往天山明月,草原逐马的小姑娘,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心机重重,爱慕虚荣的美艳妇人的。
陆敏总算明白父亲的苦心了,她道:“要走全家人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全听父亲的。”
忽而郭旭走了过来,深深一礼道:“陆将军,我家太子殿下请您过去说几句话儿,但不知您此刻方便否?”
陆高峰大约猜得到赵穆找他,是为何事。
大齐禁军分为三军,分别是御林军,龙武军以及虎贲军。这三军的总指挥权,如今还在他手中。
赵穆除了一个储君之位,无外戚,无强母,装了三年的孙子装腻了,想要取而代之,就必须依靠这三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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