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早晨还是轻飘飘的雪花,此时像是漫天飞舞的鹅毛一般,这就是传说中的鹅毛大雪。雪花渐渐将地面覆盖,苍劲悲凉的战场渐渐隐没在一片白色的晶莹之中。鲜血,尸体,残败的战旗,发出嘶鸣的受伤马匹,此时都被这片无限延伸的白色覆盖。
风吹过,卷起片片的飞雪,苍劲的风将飞雪打在人的脸上,竟然让人有一种刀割的感觉。站在城墙上的兵士将自己身上的落雪扫掉,视线里,绵延伸展的突厥营帐此时成了一个个白色的雪包,如同大地上一个个白馒头一般。
望着视线里残败的战场渐渐被风雪覆盖,望着那一面面还在迎着风雪招展的战旗,刘山通知兵士,让突厥人过来打扫战场。
这也许是历史中战胜方第一次要求战败的人打扫战场的场景,往往都是战败的人要求收回自己同胞的尸体,可是,此时却颠倒过来。兵士像是没有听到,刘山又向着他说了一遍,兵士才骑着马越过此时荒凉的战场,持节前往突厥的营地。
大约下午三时,一队队被卸掉武器的突厥人来到战场,城上的弓弩手警戒着,看着下方的人没有带武器,才渐渐放松下那根紧绷的弦。
在风雪之中,突厥兵刨开积攒的雪花,将一具具的尸体从雪下拉出来。被投石击中的突厥骑手早已面目全非,有些人尸体的残骸都无法寻到,即使被风雪覆盖,但是雪下那让人窒息的血腥味道依然清晰可闻。被弩枪插在地上的人此时暴露在风雪之外,身上已经满是雪花,受伤的人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死去多时,此时在弩枪上的都是一具具硬邦邦的尸体,突厥兵将这些人从弩枪上取下来,颇费了一番周折。
刘山甚至看到一个弩枪上插着的尸体被卸下来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一条胳膊硬生生的从肢体上掰了下来,幸好离的很远,不然刘山一定可以看到冻得发出荧光的肢体断面。
而那些被弩箭弓矢所射杀的兵士被两人一抬,抬到拉着尸体的马车上,宽大的车厢里此时尸体一具堆着一具,只是打扫了外围战场,十几辆大马车就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尸体还是好的,那些死去被自己人马蹄踩过的尸体才是最悲惨的,有的尸体已经被踩成一张肉饼,骨渣混着血肉粘在地上,被冰冷的天气冻结在雪地里,尸体没有办法收敛,兵士甚至用手中的弯刀将一个个冻成冰块的尸体从地上撬下来。场面惨不忍睹,有的突厥兵收拾尸体,都忍不住在战场上呕吐起来。
视线里面,猩红的冰块之中,甚至可以看到肺脏的残片被冰雪凝固,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骨渣断面沾着血迹。
城上的刘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面无表情,视线像是没有焦点一般扫过眼前收拾尸首的队伍。
“你怎么这么好心让突厥人收拾他们兵士的尸体呢?”此时在城墙上站着的几个女子脸色都已经发白,不知道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因为凉州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白愁一脸茫然的问着刘山。
“突厥人不收拾,我们也要收拾,还是让敌人自己收敛他们兵士的尸体吧!战场上死去的战士,为了一些人的野心殒命沙场,平凡人不能过多主宰自己的生命,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后,尸首不至于暴尸荒野。”刘山对着白愁说着,其实有些话,又怎么可以对面前的女孩子说呢。
前几天突厥和自己的人马在城下交战,交战完毕以后,双方都会前往战场收拾尸首,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不知道突厥人怎么了,竟然想用骑兵冲击弓弩手把守的城墙,城下全部是突厥人的尸体,而突厥那一方却迟迟不来收拾尸体,刘山不得不让他们收拾。
对于刘山来说,他需要一个打扫干净的战场,以利于骑兵的冲锋。刘山直觉告诉自己,大决战就在眼前,今天突厥用这么多的骑兵在阵前挑衅,就是探查自己的真正实力,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今天真的派出骑兵和这些突厥人交手,刘山实在没有这么多的兵力,这几天虽然小打小闹,但是依然损失惨重,城里的守军只有仅仅四万多一些,而且城里还有伤兵近千,自己和突厥的人马比起来,竟然差了十倍。
刘山已经觉察出突厥今天的用意,今天战场上的伤兵很多,被弓弩射杀,很多人都没有死,弓弩造成的贯穿伤,伤者一般比死者更多。突厥人丢下伤者撤退,就是不想要受伤的人了。在战争中,死人的拖累绝对没有伤员更加严重,伤员要药品,要包扎,要吃要睡。死人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掉就了事了。对于突厥今天的行为,刘山已经知道突厥人是不想要伤员了,所以,他们没有要求进入战场救出伤员,而是让受伤的人在风雪之中将血流尽,死在战场。刘山是巴不得对方救出伤员呢,但是对方不救,刘山也没有办法。
而另一方面,大决战即将到来,战场清理费时费力,刘山可不愿意让自己的人下城去处理战场,突厥兵的尸体还是突厥兵处理,处理完了,说不好明天就是大决战。自己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山此时望着一车车被突厥人拉回的尸体,转身走下了城墙,城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时可没有过多的时间看对手拉回尸首。
下午四时,凉州城兵马进行大调动,南门,西门,东门和上述城墙上的守军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兵力,其余的兵力都向北城墙和北门集结。凉州的兵马调动,马上,三面城墙的防守能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