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耳房里休息用膳。
贺云昭才坐下歇了没一会儿,便有别苑里的丫头来传话,说贺家夫人请她前去一聚。
这舟车劳动的,甄玉梅总要休息,而且这丫鬟根本不是贺家人,母亲没道理会使唤别人的丫头来传话,顿时便想到是谁来请她,遂同两个丫鬟打了招声,让她们好生歇息,晚间用膳还有得辛苦,便跟着梳着双丫髻的丫鬟去了另一间院子。
这间别苑贺云昭并没有来过,前世这个时候她的父母也没有受邀来此,她不知道重活一世究竟有什么事发生了变化,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跟着丫鬟走过假山流水,弯弯绕绕过了几个亭子庭院,在曲径通幽之处,便看到了一间名为“禅机院”的院子。
丫鬟走到这里便退了出去,禅机院里静谧非常,贺云昭站在庭院里,走到廊下,朗声道:“还不出来。”
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曹宗渭笑吟吟地站在门内看着她,道:“夫人请。”
贺云昭笑着走进去,道:“就知道是你。”
“夫人聪慧,自然瞒不过去。”
一进门,贺云昭便被曹宗渭抱住了,他反手关住门,环着她的细腰,把下巴搁在她的削肩上,道:“我好想夫人。”
“好端端的,请我来别苑是为着什么?”
“两件事,一个是为着思念夫人,总不得见,见也见不够。二则是为了朝中之事,须得与这几家好友略作商议,便寻了此处作为谈话之地。”
“第二件事岂不是更要紧?”
曹宗渭衔着她的发丝道:“第一件事尤为要紧。”
贺云昭偏着脑袋瞧他,正好把侧脸贴上了他的唇,曹宗渭便顺势亲了一下,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两人耳鬓厮磨,贺云昭握着他的手问道:“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宗渭的表情凝重起来,皱着眉道:“皇上已经好些天没有上朝了,宫里人传出消息来,是病了,只不过病成什么样,还没人知道。”
贺云昭就知道,外面的人,手都伸得长,尤其是权臣,宫中眼线更是多。不过连曹宗渭都不清楚皇帝的状况,其余的人只怕更是不知道了。
旁的贺云昭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一次皇帝是死不了的,他驾崩的日子,不在今年。
“皇帝重病……你们预备商量什么?”
太子已立,皇帝甍逝之后,自该太子顺位。
但前一世不是这样的。
曹宗渭手臂肌肉抽动,紧抱着贺云昭,在她头顶道:“虽然太子已立,但太子与太子妃都醉心享乐,从其子女便可窥得十之七八,更不谈他背后的那些动作。若是这样的人继位,我大明江山迟早……”
到底是忌惮着天家,曹宗渭没有说下去。
贺云昭却道:“迟早败在昏君手里。”
曹宗渭眉头一跳,捏了捏贺云昭的小耳垂道:“胆大包天。”
贺云昭笑了笑,没有说话。
曹宗渭又道:“往后如何,还不好说,但是皇上分明更喜欢另外几个皇子,对太子早有不满,我怕……到时候会出变故。”
今上三十多岁才从太子变成皇帝,在位二十二年,也算勤政爱民,五十多岁的人了,自然对幼子更加喜爱,更何况九皇子又是现任皇后所出,这便是后面局面巨变的重要原因。
曹宗渭也不瞒着贺云昭了,直言道:“太子虽是前皇后所出的嫡长皇子,可是前皇后去世多年,皇上对当今皇后又宠爱非常,对皇后所出的九皇子更是喜爱,就算太子有首辅岳家扶持,九皇子也未必没有可能继位。但朝中重臣老臣的力量亦不可小觑,太子能不能顺利登机,还两说。”
“那你准备怎么办?”
“武定侯府百年前是替□□皇帝打天下得的侯爵之位,前朝旧臣与叛贼死状,我府内藏书里面还有手抄之本,幼时我便博览家中藏书,最是清楚帝王之心。曹家亦有祖训,不得参与党争。但这回不同,依我看,太子和九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是对半的,这种情况下,我手握京都一半兵权,若是新帝登基,武定侯府便是不被清算,也不会再有如今的地位了。”
曹宗渭估计的半点没错。
曹宗渭因父亲的劝阻等诸多因素,一直不参与党争,甚至委婉拒绝过九皇子,九皇子一登基,清算了旧臣。他虽然不算逆臣,那时候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勉强能站稳脚跟,后来便被迫交出兵权,被降爵为伯。至于后来如何,贺云昭便不得而知了。
而贺家更是凄惨,贺镇东一直忠君爱国,既朝中已立太子,他自然是支持太子,虽未明着站在太子这边,却是一直敬爱有加。便是因为如此,就被新帝记恨,也可能还有程怀仁在其中推波助澜缘故。贺镇东在四年之后,便被派去了江浙一带,同带着贺云京一起抵御倭寇马贼。父子两人曾腹背受敌,命悬一线,日后回京述职之时,亦是备受排挤。
武定侯府式微,活命尚且艰难,更不谈保住贺家。
前一世,侯府和贺家的处境都不大好。
贺云昭握紧了曹宗渭的手,轻声问道:“那你是想……扶持谁?”
曹宗渭坚定道:“九皇子。太子无能,贪图享乐,九皇子虽然年轻,但足智多谋。”
贺云昭新如擂鼓,平息气息道:“为何会动了这样的心思?”
前一世,他分明没有想过参与皇位之争的。
曹宗渭贴着她的耳朵道:“因为你,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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