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乱动的头扳正,将她脸上拭干净,末了打趣道:“定力差了些。”
唐缓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会臭美。”
钟晹绥接的毫不脸红:“正是。”说着,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帕子。
唐缓恨不得将头缩到衣领中,她真是再没脸见人了。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车夫告知二人已经到了城东目的地。
钟晹绥先起身下车,唐缓扶着车壁小心翼翼地去踩脚踏,突然腰间一紧,被钟晹绥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脚一沾地,唐缓忙向后让开一步,心道今日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钟晹绥要找的人住在清水巷,这个名字确实不是白叫的,巷子临河,据说河的名字叫清水河。
跟着钟晹绥一路寻过去,最后在一家黛瓦白墙的小院前停了下来。唐缓仰头打量,不由想到,瞿如宫果然造了假,并没有将这婉约气质学到十成十去。
钟晹绥敲过门,等了一会便听院中响起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躲在男人身后有些怯怯地看过来。唐缓看过去时,不由心道好巧,这小丫头不正是昨日在青莲庙遇到的那个粉衣小姑娘吗。
那男人见到他二人,询问道:“二位找谁?”
“不知赵嬷嬷可是住在此处?”钟晹绥略一施礼,问道。
“你是说雨儿?”那人说完将钟晹绥仔细打量一番,见他点头,便将二人让进了屋中。
上过茶,那老伯在桌前坐下,问道:“不知阁下何人,可是雨儿在外出了什么事?”
钟晹绥执盏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那老伯,缓慢问道:“赵嬷嬷不曾回来?”
那老伯也是疑惑,不解道:“雨儿得了公主青眼,彼时只说愿毕生伺候公主,怎会半路回家来?”
浅浅抿了口茶,钟晹绥放了茶盏,声音清冷道:“公主仙逝已近十年。”
“怎么可能!雨儿这些年一直贴补家中,除夕会寄来家书,皆说一切如常,此间从未间断过。”那老伯生了皱纹的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唐缓听到此处,总算明白了他们话中的公主是谁,仙逝十年的公主,应当只有钟晹绥的母亲,钟清洛的王妃,那位前朝公主酆紫香。只是没想到,钟晹绥千里迢迢来到雎城,竟只是为了寻他母亲身边的嬷嬷。
趁他二人还未说完,唐缓溜到了院子里,在葡萄架下寻到了那粉衣小姑娘。昨晚光线有些暗,唐缓怕看错,想着今日应当再找到那小少年确认一番,便想和这小姑娘打听一下。
那小姑娘听唐缓说完,不由生气道:“哼,不许你找小湛哥哥!”
“哦,原来他叫小湛啊。”唐缓笑眯眯道,“你若是帮我找到他,我就把昨天小湛哥哥送我的碧荷给你。”
那小姑娘转了转眼珠,娇声问道:“你说真的?”
唐缓点头:“自然是真的,比绣花针都真。”
犹豫片刻,那小姑娘妥协道:“好吧,你随我来。”
唐缓心下高兴,心道还是小孩子好说话。
随着那小姑娘出了院门,沿着清水河西行了一小段路,那小姑娘停了步子,对着唐缓招手道:“你过来看。”
唐缓跟着那小姑娘走到河边,那小姑娘指着旁边的小石拱桥道:“从这座桥过去,门前有柳树的那家便是小湛哥哥家。”
唐缓顺着她的手指,探身朝前看过去,果然看到一棵垂柳,只是那柳树旁边却并没有什么人家。
刚想找那小姑娘问清楚,唐缓却只觉背后被人狠狠一推,身子不由地向前倾去。她努力地挥动了几下手臂,却还是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落了水。
冰冷的河水紧紧将她包围,唐缓在水里扑腾几下,心中骂道:好个狡猾的小丫头!
好不容易将头露出水面,唐缓抹了把脸,却见那小丫头冲着她做了个鬼脸,掐着腰得意道:“我才不稀罕你的破花,小湛哥哥一定会送给我更好看的,我才不会带你去见小湛哥哥呢!”
唐缓觉得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竟叫一个黄毛丫头轻易骗了去。
她费力地游到岸边,借着岸边凹凸不平的石缝爬上了岸,她浑身打着哆嗦望过去,只是此时岸上哪里还有那小丫头的影子。
唐缓满身湿淋淋地回到那小院门口,想着是不是先回去寻了那马车换身衣裳,却见钟晹绥正与那老伯告辞,出得院门便看到了唐缓的狼狈模样。
钟晹绥满脸无奈地解了外袍裹在唐缓身上,无力道:“怎的一眼没看到,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唐缓干笑一声,有些委屈道:“可别提这个了。”她一想到此番是被那小丫头给忽悠了,就恼的不得了。
钟晹绥弯了腰,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水渍,问道:“可有哪里受伤?”
轻轻摇了摇头,也幸亏她的旧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唐缓还未开口答他,便觉鼻间一热,她刚想抬手去擦,却被钟晹绥拦了下来。钟晹绥用帕子擦了好一会,唐缓的鼻血才止住,此时饶是她脸皮再厚,一天对着同一个人流两次鼻血,也定是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偷偷瞥了钟晹绥一眼,却发现那人此时并不像之前那样一副打趣她的模样,反而眉头轻蹙,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唐缓抬手摸了摸脸,不解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着我?”
钟晹绥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她,拉着她径直朝马车走。
唐缓在马车上换下了湿透的衣裳,边用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