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些可爱,我险些笑场。
我立时将视线转移,咿咿呀呀地唱戏曲,唱到孟姜女伤心落泪时,我想起自己过往的颠簸流离,曾遭受的白眼,以及吴少爷的欺压,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流,哭得够为真情实意了。
一曲孟姜女哭长城完毕,布鲁克恍然回神,他眼中充满了赞赏,竖起大拇指夸了我几句,他直言中华戏曲很棒。
等杜若笙从窗边走过来坐下后,布鲁克瞟了一眼他,他正经批评道:“赵小姐有个缺点,脸皮不够厚,演戏的时候你要做到你就是孟姜女,而不是自己,所以到了演戏时,你生命里的每个人都跟你无关了,我希望来日在片场,你可以融入角色,不要去在乎外界,”布鲁克耸了耸肩膀,稍微歪了下头。“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多数人都放不开。”
布鲁克的话算是相中了我,我内心欣喜,面上平静,向他鞠躬保证道:“嗯!我会改进的,以后请多多指教。”
杜若笙全程没有言语,他在阁楼上随意地翻书看,偶尔端起杯子喝红茶,悠闲自得。
布鲁克从书柜上拿了几本英文书递给杜若笙,他说着英文向杜若笙推荐自己珍藏的书本,杜若笙也用英语同他交流。
窗户里透出一抹阳光,照耀在杜若笙的脸庞上,显出了他的明亮帅气,他的眉目如画在日光下衬托尽致,那张和煦的面容偶尔露笑,加上那一口流利的英语,真是金玉其外,锦绣其中。
他便是当今的国民情人。
忽然觉得自己与他的差别很大,我萌生出了想学英文的想法,大抵是想以他为榜样,更想做个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离开院子前,布鲁克赠送了几罐英格兰红茶给杜若笙,他们说笑时,看不出来有什么代沟,关系甚好。
杜若笙带我在租界里逛街,他说我运气不错会唱黄梅戏。因为布鲁克很迷中华戏曲,每个周日都会去戏班子看戏,看过戏曲后就兴高采烈的像个孩子。
我也暗暗庆幸自己会唱,给杜若笙脸上添光,我很乐意。
他掐起我的脸颊,啧啧调侃道:“脸皮确实薄,耳朵和脸现在都和胭脂一般红。”
我立时用手捂着脸庞,抿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就是放不开。”
他的手指了一下我的左胸,挑眉痞笑道:“因为你心里有我。”
“没有。”
他迅速在我的唇角吻了吻,“有。”
我口是心非道:“没有,没有,没有。”
杜若笙露出洁白的牙齿粲然地笑,他不再与我争辩,说了一句正经的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忍不住问杜若笙我唱的怎么样,他表示唱的还算地道,主要是音色不错,但是仔细一听还有许多破绽,基本功不扎实,但是哭戏发挥的极好。
他以玩笑的口气说,也就能骗骗布鲁克那个老顽童。
对此我无可反驳,洋人不懂戏曲,虽然布鲁克迷戏,唱戏要用的十年心血功夫,他大概没有琢磨过。
繁花似锦的租界里,随处可见头戴礼帽,拿着拐杖的洋人,他们身穿洛可可式下摆宽松的上衣,胸前是花边衬衫,袖子口亦是。脚下的鞋子虽精美,可是看见男子穿白丝袜或黑丝袜,我甚觉怪矣。
外国男子好像很喜欢穿紧身裤。
洋人看到华人的神情,简直要傲慢到了骨子里,他们自觉高贵,我却闻到了一种傻瓜的味道。
有个洋人被同类上司骂的狗血淋头,他的模样低声下气,甚是可怜,但是转瞬间,他面对华人时的样子鼻孔朝天,吆三喝四。
杜若笙早已司空见惯了,我在他这里骂洋鬼子的不是,他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徐徐道:“大部分外国人在原来的国家低人一等,来到租界后,狐假虎威,自觉挤入了上流社会,国人也不争气,再怎么骂还是那般,何必浪费口舌。”
杜若笙三言两语地消掉了我心中的不平,我只是仰望着他,附议道:“三爷说的对!”
谈话间,我得知杜若笙曾在大不列颠留过学,他的亲大哥早年夭折了,二哥如今在日本留学学医,而他的四弟一步也没离开过上海,深怕争不到家产似的,明里暗里地跟他周璇、闹腾。
杜若笙如今已然强大,对于他的四弟,他的态度就像是在看孩童闹脾气要糖吃——老狐狸逗猫。
杜若笙带我在租界里买衣服,价格昂贵极了,店家说衣服是从大不列颠国运过来的,太贵了我就没想买,我牵着杜若笙想往外走,他一把将我拽进了臂弯里,笑着叫我不要给他省钱。
他说一就是一,我也推拒不了,便选了一件糖果色的外套,他接着给我搭配了帽子、内裙、还有棕色的短靴。
我换好一套衣服后,他轻点着头,说我像个洋小姐。
他的一句夸赞,顶过店家的几十句。自从跟了杜若笙,人生好像熠熠生辉了一般,他带给我的有太多太多,为我展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
我不知,我们将来会如何,但眼下甚为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幸运。
☆、拍电影
这场戏的开头在野外取景,我所饰演的女子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留过学回来所以很傲慢。
白曼薇初步定位女二,她有许清河撑腰,按理来说去别的剧组演主角轻而易举。
我有些不明白,她纡尊降贵的来我这处演女配作甚?旋即想到了杜若笙,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无非是难忘旧情人,不是来和好,便是来相厌。
原本定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