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梨想了想,这一点上,决定听子娴的。
于是打开柜子翻了翻,找了套蔚蓝上襦、蓝白间色裙的齐胸襦裙——皇帝不是说蔚蓝在她身上显老气嘛?但是去见惠妃刚好,不会让她显得太小。
定了衣服,耳坠就好挑了。她们手里这些东西都不多,雪梨总共三对耳坠,一对翠玉的、一对红玛瑙的、一对珍珠的。
配蓝衣服,只能用那对珍珠的啦!
发饰上又争论了一番,子娴说就用宫女们都有的那对簪子,因为雪梨平常也是这么戴的,汀贤则说得用惠妃刚赏的那个,这样能显得雪梨很喜欢她赏的东西。
雪梨挣扎了一会儿,这个听汀贤的!
其实惠妃赏的那“两副”簪子件数加起来特别多,除了主钗附钗外还有插梳什么的,雪梨把那一对烧蓝的的小插梳取出来,两边丫髻一边一个,就够了。
服饰决定妥当之后,雪梨抛出了最让她拿不准的一个问题。
——要不要备点什么给惠妃夫人送去?
她觉得,空手去肯定不合适吧?就算谢恩和“礼尚往来”是两回事,空手去是不是也显得很没诚意?
可要备东西,备点什么呢?她们这儿的东西,惠妃夫人肯定都看不上眼啊!
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厨艺了,但入口的东西又最容易出事,她们平常当值都战战兢兢地怕出错,现在再要主动送吃的给惠妃,实在有点胆颤。
思量再三也拿不定主意,三人围坐在案边一个看一个地踌躇了半天,最后决定去问问陈大人或徐大人。
他们比她们要会办事多啦!拿的主意一准儿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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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外殿,徐世水被手下的宦官请了出来,一眼就认出来找他的人是雪梨院子里的福贵。
福贵对徐世水的印象就更深了。当初雪梨被押去宫正司,他跑来找卫忱救人,刚到紫宸殿后就被徐世水抓个正着,二话不说就是几板子下去,打得他当场就什么都说了。
所以直到现在,福贵见到徐世水都哆嗦。磕磕巴巴地把雪梨想问的事说了,然后低眉顺眼地又道:“求大人给拿个主意……”
徐世水一听,雪梨的事?
那搁御前也真算个事了,现下谁都不敢大意。又和见惠妃夫人有关,更得小心。
想了想,他的目光在福贵面上一划:“跟我进来。”
这句话差点把福贵吓跪了!
进哪儿?内殿啊!谁在内殿?陛下啊!
早些时候皇帝到小院找雪梨,就把他吓得够呛,没敢出来碍眼,硬着头皮缩在屋里装不存在。一点动静都不敢有,有了动静让皇帝知道有人在但没见礼就糟糕了。
他那会儿想打喷嚏来着,足足忍着一刻!忍得都快哭了!
结果现在还是要去见皇帝,还是在内殿直接问话,福贵觉得心跳得特别狠,狠得都快碎了。
进了内殿,福贵拜下去就不敢抬头,皇帝抬眼一睇他,问徐世水:“怎么回事?”
“这是阮姑娘院子里的人。”徐世水躬身回话,“见惠妃夫人的事,阮姑娘想让臣给拿个主意,臣没敢做主。”
不就是去谢个恩吗,怎么还有让别人给拿主意的事?
谢昭蹙蹙眉头,看向福贵:“你说。”
福贵就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不能打磕巴”一边打着磕巴,断断续续地可算把事情说完了。前面的准备一带而过,重点放在雪梨拿不准是否要给惠妃夫人做两道点心以表敬意的问题上……
说完之后半天没动静。
谢昭先是神色复杂,紧跟着就很想笑,绷了一会儿快绷不住了,强顶着冷喝了一声:“都出去。”
宫人们一嚇,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恼了,大气都不敢出地就出去了,福贵更是连脚下都不稳了,退出门槛的时候好悬没直接仰过去。
殿门阖上,谢昭最后一抹冷意转瞬逝去,蓦地伏在案上笑崩了!
想象一下雪梨歪着头认真考虑“要不要送东西啊”的样子就觉得好玩——这个呆梨子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去谢恩还得带回礼?
他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
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太好笑了。想想逢年过节,惠妃做主赏后宫宫人的事情不少,都挨个送回礼去,柔嘉宫受得了吗?
这个雪梨!
她知道动这个脑子,怎么就不知道想想该想的事呢?别人跟她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这种一目了然的事她愣是一点不知道深想!
真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
谢昭一边笑一边回想近来的各种事情,积攒下来更觉得哭笑不得,索性借着这个机会一次性笑够了。
——让他当着她的面这么笑他还真做不到,这些日子憋坏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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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外,宫人们一个个都面色发白,全都躲福贵远远的,可又不知道他到底哪句话惹陛下不快了。
徐世水守在离殿门最近的地方,以防里面叫人。福贵在两三步外已擦了七八回冷汗,心里已念了七八十次“阿弥陀佛”,现在正琢磨着要不要塞点银子给徐世水,万一自己一会儿被拖出去打死了,让徐世水帮忙置口棺材。
他这儿正想这些有的没的呢,里面传来一声“来人”。
徐世水应声推门,稍一抬眸略扫了眼皇帝的神色就又垂下目光去:“陛下。”
皇帝手支额头,一片阴影映在侧颊上,神色看起来沉沉:“福贵呢?”
徐世水扭头一瞪福贵,福贵赶紧进去,一过门槛就又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