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施主……害我全家,”他缓缓道,“我自然要将她铭心刻骨地记着。”
这话极其惨然,听得苏寂一怔,但见云止目光里含着极深切的隐痛,那是经过了无数个日夜沉淀下来的苦,流走他周身,蒙蔽他双眼,那样的仇恨,自然……是铭心刻骨。
对一位走街卖艺的琴女心生怜悯,竟导致满门上下尽遭屠戮。即令在佛前修了五年,也不能消净这样的仇恨,而只能让他暂时平静而已。
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其实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吧?
这一刻,苏寂竟然有一点羡慕顾怀幽。
能被人如此牢固地记恨着,毕竟,也是一种感情吧?
而她,虽然年幼时便与萧遗订有婚约,人去楼空之后,却什么痕迹也不能留下。
恨,总是比爱来得更深、更持久,不是么?
苏寂自知失言,心中却始终存着一股恼怒,转身便走,反又被桌子撞了腰。她并不呼痛,径自提了食盒,便摔门而去。
“采萧!”云止蓦然惊觉,拔足便追,到了院落里终于将她拉住。
拉住她后,他又立刻放下了手。
她背对着他,双肩微微抽动,没有说话。
他心头一颤,“采萧……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