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见到赫连舜的时候，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上去伤得不轻，脚边的鞋子上还有稻草和一点毛屑。

干净亮堂的屋子，反而衬托得他像是一团垃圾。

毫无疑问的，这是个看上去很丑，很脏，很阴沉的小孩。

“他……”秦瑾是想问，赫连舜怎么受伤了，她才开口，底下的人就一脸献媚说道：“这就是六皇子，贱骨头一样的东西，您不用在意，只要不死，上头是没有人管的。”

秦瑾睨了他一眼，说道：“好歹是个皇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该侍奉的还是要侍奉。”

“谁知道他以后还是不是皇子……”那小太监才说完，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满脸赔笑道：“不过是个玩意儿，这么久了，上头也没有管过，姑姑你也不用费那个心思了。”

“他的伤怎么来的？”秦瑾懒得和这人废话了，直接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

“六皇子向来顽劣不堪，屡教不改，丽妃娘娘说了，该教训的时候就要教训，不能因为他是皇子的身份就怯了，让六皇子走上歪路。”

秦瑾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心中有数，淡淡说道：“行了，你去打桶水来，好好的给六皇子洗洗，这么脏我看不下去了。”

听到打水洗澡，赫连舜的眼神瞬间缩了缩，而后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这个女人他记得，是上次给他药的那个，不过看样子，她是不记得他了。赫连舜其实是不想站在这里的，但是他也不想回去被关起来。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等待着接下来的惩罚。

以往，他也是洗过澡的，每次他被带去见丽妃的时候，就会被压在冷水里，扯着他的头发用铁丝刮皮，很疼，每次洗都会流血，可是他不敢叫，不敢动，一旦叫了或者动了，那铁丝上的力气就更大了，更疼了……在赫连舜盯着自己鞋子上的破洞的时候，秦瑾其实也在打量着这孩子。

他身上很黑，还有各种奇怪的纹路，半张脸还长着脓包，但是，去掉这些，其实五官还是很精致的，没有那么吓人。

水很快就上来了。

不过是冷水。

秦瑾只看了一眼，就淡淡说道：“拿下去，换热水。”

那小太监是很不乐意的，他想要开口反驳，一个下贱东西，用得着这么折腾他吗？不过，他还算是聪明，就算是要反抗这新来的姑姑，也不该是他一个人来，是以，他没打算说话，直接就下去提热水了。

就这么个肮脏东西，也就这新来的会往自己的院子里领。

这么脏，这么臭，谁会想不开要碰啊。

又等了一会儿，隔壁的房间里，热水已经放好了。

秦瑾原本是打算让那小太监给赫连舜好好的洗一洗的，但是，等她看到那太监带着恶意的趣味眼神，以及赫连舜害怕抗拒的小眼神之后，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你出去吧。”秦瑾淡淡说道。

“是。”小太监的眼神有点失望，不过他还是转身出去了，反正要教训赫连舜有的是机会。

等人走了以后，秦瑾把门关上，朝着赫连舜说道：“你过来。”

赫连舜是想跑的，但是他不敢跑，要是跑了，等下次被抓住的时候，就不好了，于是他慢吞吞的朝着人走去。

秦瑾有轻微的强迫症，她对赫连舜的这一身破布早就忍无可忍了。

赫连舜一过来，她就把人扒了个干净……

☆、宫廷暴戾小怪物的心愿（6）

这个孩子，很瘦，很小。

起初秦瑾看个头，还以为他只有三四岁，后来才知道，他已经六岁了，长的小只是长期饿的。

很难想象，这偌大的一个皇宫，居然没有一个人，肯对一个孩子表达善意，就算是捧高踩低，就算是人性本恶，就算是缺少某些正面的情绪，做到无视做到不伤害一个孩子，应该不难吧？

秦瑾拿起布，先沾了点热水给他擦脸，或许是因为水温让人放松，一直紧绷着小脸的赫连舜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张开紧闭着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看了秦瑾一眼，又快速的把目光移开了，生怕被人呵斥的样子。

他的脸上有伤，秦瑾擦得很慢很仔细。

“等下，我帮你把脓包给处理了，可能会有点疼。”秦瑾边给赫连舜擦脸边说道，意料之中的，赫连舜根本没有回应。

等洗好了脸以后，秦瑾把赫连舜绑在头上的布条给解开了，一解开，就有一股臭味从里面飘出来。

秦瑾没有嫌弃，直接叫他低下头，开始清理那乱糟糟的头发。

大概是因为有很长时间没有洗了，赫连舜的头发打结得很厉害，发质也不好，稍微一用力，头发就断了。

秦瑾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要给他好好的补补才行了，苦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补，还真有点怕他以后长不高了。

赫连舜在叹息声响起的时候就紧绷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