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马车,与之结识,至于被打之人,也是昨晚回去,才晓得那是原大人的侄儿,若是早些知道……”
原柏齐冷笑:“你又待如何?”
柳行素凤眸微眯,为难地长叹,“在下可也打不过那位壮士。”
百官里隐约传出一两声压抑得只剩下气音的笑声。
她一口一个“梁恶霸”,一口一个“壮士”“侠士”的,爱憎之意,实在路人皆知。这些官员里,平日里没少巴结中书令的,但这位原大人恃才放旷,门缝里看人,他们没少受气,至于原大人那个外甥,更是人人喊打的凶徒恶棍,这对甥舅斗筲之徒,若是今日受点气,那才真是大快人心。
天子不喜朝堂上有人巧言令色,龙目凛了凛,问下站的太子:“太子,两人各执一词,你有和见解?”
白慕熙走了出来。
才迈出两步,忽见柳行素抬眸有意无意地望了他一眼,薄唇淡淡一掠,继而又恢复了那一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她缓慢地掠过了视线,仿佛那一眼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只是,白慕熙仿佛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一些莫名抓不住的东西。
太子在朝臣们心里,虽说不上有多仁德圣明,但也不算庸才,秉公执法这点朝臣还是认的,因而原柏齐也只是忿忿地吐了口气,没有置喙。
白慕熙看了眼这二人,回禀皇帝:“原大人和柳大人如今同朝为官,皆是国之栋梁,陛下之肱骨,想必是闹了些误会,依儿臣所见,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请容儿臣出面。”
隔了数丈远,只见皇帝沉沉颔首。
在原柏齐要再度支起身讨要公道之际,白慕熙一步越近,侧目,“原大人,西域进宫的凤梧膏,正巧,孤手中尚存一二,不知大人到底是要‘公道’,还是要一个四肢健全的外甥?”
这声音小得只有跪着的柳行素和原柏齐才能听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原柏齐咬牙,想到外甥那哭丧着脸说这辈子在也没法同常人一般行走的时候,便痛楚袭上眉头,老眼一闭,挣扎了起来。
太子的目光动了动,柳行素仍旧端正地跪着,既不说话,也不由他对视,仿佛是个看不出他在帮她的愚人。
白慕熙的峻眉微不可查地凝成了一条墨线。
那原柏齐已弓腰行礼,“柳大人不知者不罪,老臣只要抓住那恶徒,天子脚下有人公然伤人,实在罪不容恕!”
也只有在“罪不容恕”这四个字出口时,柳行素的眉心才水波般的晃了一下。
白慕熙看在眼底。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天子准允,“可,让京畿府衙全力搜查此人。”
朝散后,柳行素欲找中书令大人说几句话,可对方看了她几眼便冷笑着一哼,甩袖离开,柳行素皱眉,自己也不想讨那个没趣,沿着汉白玉砌成的石阶踱步而下,忽听得身后有人唤住自己,“柳大人。”
一扭头,只见一身月白蟒袍的太子殿下高高在上,那清贵傲然的风骨,连玉桂芝兰都惭其芳姿,但柳行素只是淡淡地扶着白玉栏一瞥,方才唤他的那名随从皱了皱眉,心道这人对太子殿下不敬,但白慕熙已经走下去了。
“方才,孤不说拿出药膏救梁进,只怕中书令大人要一直纠缠下去,若是如此,柳大人还能否全身而退?”
白慕熙说这话的时候绝没有一丝嘲讽和轻蔑,他甚至透着一种温润和善的笑意。
柳行素撇嘴,“殿下还说呢,今日殿下拿出稀世奇珍,救了一个纨绔子弟不说,累得中书令大人以为我同你是一伙儿的,这可不大妙了。”
这撒娇般的口吻让白慕熙微怔,她又眨眼微笑,“殿下求贤若渴可以,可不要饥不择食,我可并不值得,那一包药膏足以买上百个柳行素了,殿下何必如此?”
“孤也不知道。”他松开手掌,柳行素目光一凝,只见他白而红润的掌心,缓缓地托出了一簇淡黄的木樨花。
柳行素失笑,“殿下,你不知道便这么笃定,我一定要是你的人?”
白慕熙反掌将木樨花掷在地上,“孤拭目以待。”
“不过,柳大人今日,当真没想过全身而退的法子?”
这男人对这个事好像有股莫名的执着,柳行素坦然道:“有的。”
他不解,柳行素慧黠地看着他,“我就是用这法子解决的。”
她看着他,玲珑凤目里一对琉璃般的黑眼珠如上了漆,搅动着那波曼妙秋水。
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二,那喉结看得分明,这面相眉清目秀也似个男儿,可偏偏这眉淡了些,眼波水灵了些,这里情愫却又难辨真假,她看着你时,仿佛胸口钻入了一只嚣张的怪手在掏弄着什么。
白慕熙下意识偏过头,“你笃定孤会救你?”他嗤笑了一下,这人方才还说自己不值得,是吃定他了?
这种被人料事于先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柳行素眨眼,“殿下不是求贤若渴么,盯住一个人很难放手的吧。”
她了解他,没有几个人比她更了解大周的太子,只是在了解白慕熙这个人上,她显得技不如人,所以最后壮烈收场。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柳行素想了想,“没什么关系。”
白慕熙皱眉,“你难道不知,欺君之罪是死罪?”
欺骗满殿文武,亏她有如此大的胆子。
柳行素漫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殿下有证据吗,没有不要血口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