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宛籽一记猛力砸向餐桌,“我种花家的种族天赋果然是与生俱来的啊!”
“种花家?”
“嗯,我们地球人不像你们那样一整个星球就是一个国家,我们的星球上有200多个国家。我所在的国家体型较小,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
莱格修斯扫了一眼“体型较小”的宛籽,默默赞同她说的话。
宛籽咧嘴:“不过,我们特别擅长做饭和种菜。”
“种菜?”
宛籽:“对啊,在我们的星球上,并没有什么那么厉害生长药剂可以让生物直接长大,不论是动物还是植物,我们都要慢慢长大,年长的保护年幼的,就连我们自己本民族的语言也要一个字一个字地学舌……”
宛籽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到后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的眼眶有一点点痛,眼泪充盈在眼眶里火辣辣的酸楚。地球,已经是几乎快要模糊的记忆了。她的世界毁灭得太快,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其实并不十分难受,因为这一切太像是一场梦了,可是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噩梦却一点点清晰变成了现实。亲人,朋友,家园,真的已经全部没有了。
身为最后一个人类后最大的感触,大概是有时孤独都说不清具体是什么样子吧。
“你只是刚刚成年。”
“……啊?”宛籽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
莱格修斯似乎是在思考措辞,沉静了一会儿,他才轻道:“伊克斯佩特星的一年是300个恒星日,过百岁为成年,基因与医疗能让优秀的血统拥有者的生命时间绵延千年。”
宛籽听得云里雾里,愣愣看着莱格修斯僵硬的,渐渐局促的脸。
“不会再有生长剂,”莱格修斯的声音轻缓无比,“你至少还有九百年,我陪你慢慢长大。”
许多年后,宛籽已经长出斑驳的白发,许多过往的记忆就像银河中无数颗暗淡的星辰一样悄然退却温度,唯有这一刻的莱格修斯眼里的光芒,照亮了她漫长的生命里最遥远的路途。
“……莱格修斯。”宛籽暗暗捏紧了拳头。
“什么?”
宛籽耳朵发烫,身体僵硬,卯足了勇气转身,把偷偷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怀桑花捧了出来。
——对不起地球母亲,原谅我把脸都丢在外太空了啊……
地球少女宛籽,手捧着一大摞晶莹剔透的怀桑花,光着脚丫吃力地走到了莱格修斯的身前,扬起头朝他笑。
“那个……亚瑟说,这个是你们女性表达自己的心情的方式。”
莱格修斯目光锁定在怀桑花上,金色的眼眸中流过一丝诧异,随即而逝的还有一丝难言的羞赧。
“我们地球人……嗯,地球人对待婚姻,没有你们这么粗暴,我们会先谈个恋爱,确定彼此是对方最珍惜的和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莱格修斯,”宛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毕生的勇气,破罐子破摔,“你、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寂静。
仿佛千万个世纪那么长的尴尬僵持。
宛籽狼狈地想哭,怀桑花遮住了她大半视线,她只能通过透明花瓣间隐约的缝隙偷窥莱格修斯的脸。
他的神情很奇特,震惊、呆滞、激越,许多种难以言说的细微表情凝结成复杂的表情,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被拒绝了吗?
宛籽觉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上,手里的花好像有千斤重,捧在手里丢也不是,举也不是,只能傻乎乎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沮丧地低下头去。
“……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帝国元帅从喉咙底挤出一声浑浊的声响。
——啊?
宛籽一时懵懂,诧异抬头,忽然感觉到耳畔一阵风轻轻拂过。
几乎是同时,莱格修斯身上的战甲迅速隐没,露出柔软的常服,暗藏在他身后的金属羽翼骤然张开。
“莱……”
莱格修斯微凉的手轻轻抵住了宛籽的后腰。
宛籽惊得松了手,怀桑花跌落一地。
莱格修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垂下眼睫,遮盖了眼底的一点羞赧,缓缓地贴上了宛籽的唇齿。
宛籽心慌意乱,手指无意识地抓取到了一阵冰凉。好久,她忽然意识到那是莱格修斯的……翅膀?这个好像不能乱摸啊……
然而,为时已晚。
她被钳制住了肩膀,轻轻地按倒在了柔软的花堆上。
一时间,芳香馥郁。
*
在遥远的基因研究所,亚瑟把最后一组数据导入数据库,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
“所以说,罗斯特已经带着宛籽采摘了怀桑花?”他托了托眼镜,手里把玩着一朵怀桑花。
薇妮站在他身后,满脸通红地点头:“……嗯。罗斯特的消息是,宛籽已经布置好了邀约。不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奇怪的地方啊。怀桑花是帝国最远古的传说,用来表达心情最合适不过了。”亚瑟中性的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而且,元帅也不见得不满意。”
薇妮的脸红得要滴血,匆匆离开实验室。
在遥远的年代里,战舰的速度只不过刚刚超越光速,没有人知道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战争需要多久的等待。每逢军队出征,帝国的女性就会采来怀桑花,向自己看上的伴侣表达自己的诉求:你可否愿意为我留下生命的延续?战士如果答应,便会收下花朵,与花朵的主人缔结身心的契约,让自己的基因得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