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家是王府,祖父还是宗正,姻亲势力也不弱,遂最后也没怎么着,不过是夫妻隔阂罢了。这些年徐赵氏心中有愧,对几个孩子软和了一些,也不吝于在外面给两个继女做脸,就当是还债,徐婧的好名声离不开徐赵氏的配合。
却不想自己女儿又给自己拆台子,徐赵氏简直要被气死,她是真恨不得立时死了,也就不用愁了。女儿经此一事,还有名声吗?以后可怎么办啊!让她如何面对徐婧几个,拿什么脸面去见丈夫。
不由得,徐赵氏对远在京城的婆母生了几分怨恨,因着同一个生辰,刚做完洗三,女儿就被抱了过去,及至后来女儿越长越像婆母,婆母恨不得把女儿宠上了天,性子自小就不省心。
在他们离京这几年,女儿更是被养得刁蛮,徐姝为何被送到陇西来,那是因为她在京城闯了大祸,婆母兜不住,否则怎么会把舍得把心爱的孙女送走。谁料到才到陇西多久,这孩子就又闯了大祸。
要说徐赵氏最伤心的不是徐姝的名声问题,而是她的性情,让她怎么说好,做亲娘的实在开不了口。要是别人家的女儿,徐赵氏看都不会再看上一眼,这么一想,徐赵氏更是伤心欲绝,在别人眼里,自己女儿可不就是这样的了。
等下车时,徐姝一双杏儿眼肿如核桃,徐婧徐姣姐妹尚不知经过,不过想着这样半路离席,怕不是小事,遂也没有多嘴。
面对徐婧,徐赵氏心虚的很,抿了抿嘴,“你们先回院子吧,等你们父亲回来再说。”她是没脸说的。
徐婧姐妹俩福了福身,等徐赵氏领着徐姝先行一步才迈脚。
徐父得到消息更晚一些,冷着脸进了屋,连官袍都没有脱。
跪在地上的徐姝见到父亲,不禁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有一点徐姝不算是信口开河,那就是她的确不如徐婧姐妹在徐父跟前受宠,徐父十分不喜这个骄纵任性的女儿,徐姝最惧之人便是父亲。
徐父冷冷看一眼徐姝,只看得她心头直颤,恨不能缩成一团。
“夫君,”徐赵氏硬着头皮道,“阿姝有错,不得不罚,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妥善处理这事,我们如何给李府一个交代,若是处理不好,对阿婧亦不妥。”
徐父冷笑三声,厌恶地看着徐姝,那眼神似乎不像是在看女儿,“一根绳子勒死了最干净,留着这么个只会搬弄是非诋毁嫡姐败坏门楣的东西有何用!”语气中的冷酷直骇得徐赵氏几欲晕厥,徐姝褪尽了血色,木木地看着徐父。
徐父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徐姝,他为陇西郡监御史,与郡守、郡尉并为一郡之长,郡守掌民政,郡尉掌军事,而监察御史掌监郡,即负责监察郡守等官员。监御史可密奏皇帝,为了防止监御史和郡守郡尉勾结,每位监御史在一地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年。当年太宗设立这个职位,就是当成帝王心腹耳目使用,不可谓不用心良苦。恐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时至今日,监御史在大多郡府中已经形同虚设。
陇西郡是雍州地盘,更是李氏发源之地,身居要职的官员皆掌于雍州望族之手,徐父深知自己作为外来人,若是他敢插手雍州内务,雍州世家客气点,让他灰头土脸的滚出去,不客气点,客死异乡都是有可能的。于是徐父非常知情知趣的做了个不理俗务的文雅人,一心只谈诗论赋。反正他来当这个监御史的目的就是和雍州世族搭上关系,做个顺水人情正合意。
如今徐氏家主是他胞兄,有一女为顺承郡王妃,顺承郡王身份略微妙,他是皇帝的庶长子,而谢皇后三十一岁才生了如今的太子,那时候顺承郡王都十五了,已经开始择妃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朝廷上很有一部分人把顺承郡王当做未来储君投资了好几年,遂顺承郡王妃争夺战硝烟四起。
徐氏就是其中之一,突然轰隆一声,天降神雷,谢皇后她高龄怀孕了。大家都坐蜡了,要不要继续竞争,这是个问题。
有人退缩,有人坚持。徐氏选择了坚持,皇后生的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是男的能不能养大也不知道呢,方氏和谢氏蜜月期过了,方氏女也有孕了……
万一顺承郡王笑到最后,他们肯定得悔断肠子。如果顺承郡王败了,那也认栽,反正咱们和方氏谢氏关系都不咋的,等他们上位,依旧讨不到好处,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新皇还敢灭了他们九族不成,大不了蛰伏几十年,凭着徐氏门第还怕起不来。
遂徐氏绞尽脑汁的抢王妃宝座,方太后和谢皇后难得意见统一,都不想顺承郡王有一个得力妻族,但是太差了恐遭非议,于是就是徐氏了。而徐氏欢天喜地的嫁了女儿之后,旋即开始铺后路,联姻各大势力,就算输了,有姻亲在就有人为自己周旋。世家令人称为庞然大物,一则枝系繁茂,同气连枝;二则便是姻亲遍布,守望相助。
徐氏阖族上下都在为家族兴亡使劲,偏他前世造孽生了个拖后腿的女儿,处处得罪人,不久前更是捉弄皇十三女爬树,使其摔进了池子里,皇十三女再是出身卑微,皇帝太后又因她先天痴傻而不喜,那也是亲骨肉,岂容外人作践,累得顺承郡王夫妇被太后骂上无尊长下无弟妹。最后他母亲荆国大长公主和岳母出面求情,才算是把事情遮掩了下来,皇十三女无大碍,徐姝却不能没事人似的堂而皇之留在京城,遂被动了一顿家法之后‘流放’到陇西。
这件事才过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