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的幻想,接受这个无奈的现实了。惟独恨自己身为女子,于今世今生,难以有所作为。此日过后,我不会将我的命运寄托于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就算来日艰难,也要凭自己的本事走下去。”
不曾料到阿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柳橙、莹雪都呆了呆,打心底觉得自家姑娘长大了。谁料下一句话,阿初又开始说胡话了。
她说:“等王爷回来,就说我身子不便,让红玉、紫烟去侍奉他。”
红玉和紫烟就是孟家买来的佳人,跟阿初岁数相仿,身材窈窕,妩媚多姿。
柳橙说不出话来,原以为姑娘长大了,没想到还是……算了,她总会慢慢明白的。柳橙默默收拾着东西,又听阿初自问自答道:“他娶我,也只是应付公事吧?何况我也不是什么真的公主。你看他也不来见我,分明是也想躲得远远的,这样挺好。”
“三日后姑娘要回门呢。”柳橙提醒她。
“啊——”却还忘了这一茬,阿初闷闷地垂下头:“是不是……还要进宫呢。”
“那是当然,要觐见陛下。”
阿初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到了书里。
景王府虽不大,倒有一处别致的梅园。
只因西京是新都,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是从外地移植而来,少了几分岁月的韵味。到了傍晚,看着槛窗外的雪渐渐小了,一个极精壮的丫鬟前来禀告,景王请她去梅园赏雪。
赏雪?
不会是要趁着天寒地冻的,意图不轨吧?
这个念头也只是从阿初的脑海里飘过,她念叨着该来的总会来,在柳橙的服侍下换好衣裳。那大红嫁衣她昨日便脱了,又恐穿得太素净惹人厌烦,便换上绛红绣花对襟,外面套着银色大裘。
一行人缓缓向梅园行去。及到了门口,便见俩劲装侍卫站在门前,拦住了柳橙等侍从。阿初的心里愈发紧张,她手里拎着宫灯,慢慢地向前走。
雪地里格外安静。
阿初听着自己的砰砰心跳声,望了望积满雪的梅花枝头,晶莹剔透。她心头忽的想起了一个人,一阵酸涩。等她抚平了自己的心绪,忽而望见那丛林深处,皑皑白雪中透出一道橘光,暖暖的。
那是座亭子。
亭子的四周用厚厚的帘子挡住风雪,炭盆里的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而景王就坐在里面。他穿了件纯黑的布衣,长发散在肩后,隐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他身前摆着一个木案,上面立着一个白瓷酒瓶。
他端起酒盏,抿了口,自然是听到了亭外的动静。他将酒盏缓缓放下,抽身而起,转过身望着阿初。
“王妃来了?”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阿初看到景王的脸,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好看。他长发如墨,一身黑衣,衬得脸色有些病态的白。倨傲的神色下,那双眉眼中透着无尽的冰冷和漠然,给人一种桀骜不驯,却又放荡不羁的感觉。
可是这张脸,这双眼,这副神情,阿初是认得的。
她脑海里飘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也长大了。
那一年,孟家举家南迁,阿初在途中丢了。
在一个阖村都被屠杀殆尽的荒废村里,阿初认识了他。在那个朝不保夕、路有冻死骨的地方,他带着阿初找东西吃,给她讲故事,带着她找路。
有很多个夜晚,他们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望着天上的残月孤星。那个时候,阿初问:“小月儿,你从哪里来?”
“很远的北方。”
“那你要去哪里?”
“也是很远的地方。”
她认识小月儿的时候,只知道那个村子里的最后一个男人要杀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当然地以为,小月儿也是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所以两个人凑到了一起。尽管那段时光极其艰苦,却是阿初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因此她说:“真不想回家了,在那里,我只能看书,做女红,等着嫁人的日子太没劲了。”
小月儿道:“你要嫁人了?”
“是啊,我有婚约在身。”阿初倒没留意到他神色的不对,继续托着脸,道:“父亲早就给我订下了亲事,是任家哥哥……”
她叨叨的说,直到最后,小月儿轻声道:“你走吧。”
“什么?”
“往前再走一两天,就到淮城了,那里有梁国杨将军的驻军。你到了那里,就能回金陵了。”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想……”阿初咬着唇,没说下去。她有些委屈地看着他,道:“你赶我走么?”
“我一直在带着你,朝金陵的方向走。”他淡淡道:“你是大家闺秀,不像我这种野人,早晚是要回去的。”
“可是我……”阿初想说些什么,可他别过脸去,再也不理她。她有些慌张,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一晚上都惶惶然。快天亮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苦恼,忽听小月儿喃喃道:“你是一定要嫁给他么?”
“是啊。”她脱口而出。
阿初睁开眼,触及他的目光,忽然感到极大的愧疚和不安,慌张地拉着他的袖子。他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冷不丁来了一句:“阿初,你知道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我么?”
“我不知道。”她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小月儿为何问这个,只能猜测:“他……要抢你东西?”
“不。”他残忍地打断了她,道:“是因为我杀了他全村人。”
阿初不肯相信。他便将屠人全村的细节一一讲来,让她几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