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冷道:“阁下非帝非王,也敢妄谈国事?”
他说话也是这般不留情面,让楼骜开场便输了气势。然而他平日跟皇子们说话也没低头过,只差要拍案而起:“国事家事天下事,楼某身为大晋子民,自然关心。只是王爷若是图了一时之快,怕是要后患无穷了!”
“哦,”屏风后,那人悠悠一声叹,却有些嘲讽之意:“这后患,阁下打算如何制造?”
楼骜:“……”
景王话虽不多,简短几句,让楼骜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并不是传闻中的酒囊饭袋,而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他收起轻视之意,正色道:“若景王决意娶公主为妻,他日两国交恶,景王定然活着逃不出京都。”
那人一声轻笑,道:“公主既为我妻,为何不怕我性命难保之际,先杀她而后快。”
他说的阴狠,楼骜闻之一惊。他思定片刻,忽而笑道:“景王说笑了,楼某此次前来,只是有份大礼要送给王爷。”
“送礼啊,不早说。”景王淡淡道:“看来本王是误会了。都下去吧。”
楼骜忽听身后嗖嗖风声,他扭头一看,只能看到几道黑影消失于夜幕中。一位老仆换去了他未动的茶水,还充满歉意地朝他笑了笑。
而他站在身后的亲信,楼骜此时才发现,他们全都僵硬的站着,只有眼珠子在乱转。
他回过头,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也再也不敢恐吓这个燕国景王了。他镇定心神,从袖中掏出一份单子,让旁边的人呈给景王,道:“这只是略表心意而已。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哦?”
楼骜道:“燕国西界,和我楼家相邻三百里之地,景王想取,随时奉手相送。只要景王同意与我的约定,另择良女聘娶,日后景王的事,便是我楼家的事。”
他又低声道:“您是聪明人,燕国皇帝对您何种态度,楼某人知晓。天下之大,男儿若想容身,金钱,土地,缺一不可。若真当了驸马,那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自然,楼某人也知道,您得娶一个女人交差。若是景王没有什么别的要求的话,我都给您找好了,孟驸马之妹,温良贤淑。”
三百里换一个女人,乱世里谁看来都值。
那景王轻笑道:“孟家女?”
“楼某人总得为自家妹子考虑一下。”楼骜笑道:“王爷就当帮我一下,日后自当送上美妾数名,聊表歉意。”
景王嗯了声,道:“好。”
他大喜过望,又敲定了些细节,再要了景王的一件信物,才欣然离开。他走后,老仆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担忧道:“小主人,这土地,楼家不会给的。”
“我并不在乎。”景王声音冷冽,“他们既然来招惹我,就别想好好活下去。”
那次进香过后,阿初再也没有见过杨琰,紧接着全家搬迁到了西京,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宅子。
又因云庄出嫁,各种事情堆积而来,她都来不及想还有杨琰这个人。只是杨琰却想她了,借着杨思锦的公主府,偷偷跑来见她一面。
她有些尴尬,红着脸,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周围的丫鬟仆从早就躲出去了,杨琰叨叨说了很多,望着她,忽然笑道:“下次再见初妹妹,怕是要等到你我大婚的时候,掀开你盖头之际了。”
“胡说八道!”她的耳根子发烫,狠狠地跺了下脚。
杨琰笑声爽朗,道:“怎么会是胡说?过几日我就要请示父皇,大哥都完婚了,也该轮到我了。也不知道这么久,妹妹想我了没。”
“我都快忘了你。”
“我不信。”他看到阿初的手里攥着个东西,奇怪道:“那是什么?”
阿初赶紧收了起来。只是杨琰不依不饶,她躲了几下,怕闹出什么动静来不好,只得乖乖交了出来。那是个做工一般的荷包,穗子打的还有些歪。阿初怕他胡思乱想,赶紧解释:“我、我听说公主府有个姐姐绣工极好,来找她讨教。”
“别讨教了,留给我收藏了吧。”杨琰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无计可施。他又想起一事,笑道:“对了,我二妹想见你,她最近心情不好,你进宫陪她说说话去。”
她点了点头。
杨蓉如今还住在宫中,前些日子听闻燕国的景王有意娶她,这一久又没动静了。
等阿初到了杨蓉的宫里,迎头的大宫女道:“哎呀,孟姑娘来了。我们公主临时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临走前说,要是姑娘来了直接去太后那里见她。”
“好,那我便去。”阿初道。她也见过几次太后,内心并不畏惧。
她刚刚走到宫门前,谁料迎面跑来的小宫女摔了一跤,将水泼到了她的裙子上。阿初又没带别的衣裳,只得在杨蓉的宫里,找了件新裙子换了。等她到了太后宫中的时候,行过礼,才看到太后的身边除了杨蓉,还围着另外一个明艳的少女。
那少女也在打量着她,目光有些挑衅。
阿初不明白这种挑衅从何而来,太后赐座,她便坐下了,听她们聊天。原来那少女是楼将军的女儿,封做怀安郡主。帘子后还站着位钦天监的宋监正,好像在说什么紫微星图。
忽然间,杨蓉用手指着她,笑道:“这位可是本公主未来的嫂子呢,宋大人看看,可是贵人相?”
宋监正望了阿初一眼,讶然道:“是么?”似是不信的样子:“还请姑娘的八字。”
阿初只得报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