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也有些不太好:“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被推进来的病人……是谁啊?”
“听护士长说,是个学生,被群殴,估计活不成了。”
——
事实上,杨夏刚一离开,白浩南就睁开了眼睛。
他一坐起来,电话就响了。
“老板,刚刚派出所那边传来消息,那孩子被送去了医院,估计活不成了。”
白浩南低吼道:“我他妈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要保护好孟小天,你们当我说话是放屁吗?”
电话那头急忙解释:“对不起老板,孟小天发现有人跟踪他,就想办法把我们的人甩了,派出所那边说,是群殴致死。”
“是谁干的。”
“听说是一帮小混混,为首的一个叫徐亮,还有一个是刚从青少年戒毒所出来的,叫袁圆。”
“好,我知道了。”
白浩南挂掉电话以后,急忙给杨夏打电话,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他气得把电话直接摔在地上,想起要靠手机联系杨夏,忍了忍又从地上捡起,确认只是屏幕摔坏了,基本功能还没丧失以后,拿起外套急匆匆地出了门。
——
杨夏站在孟爷爷病房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拿出镜子补了一点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色,然后推开了门。
孟爷爷坐在窗户前,杨夏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他转头看了一眼杨夏,微微一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他爸说了,已经买了机票回来。”
杨夏走到床头,拿了一个苹果,然后回头老人身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听他说话。
“他妈也说了,等他一毕业,就把他接过去。”
杨夏拿着水果刀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削。
老人还是继续含含糊糊地说着一些没有逻辑的话。
“有一次啊,他说,他要补课,我就问他补什么课,他说补语文。”老人像是在回忆,“我问他,孩子,你为啥只补语文?他也不说,就说补语文。”
苹果削了很久,杨夏很想把苹果皮儿削成一个条儿,可到最后,还是断了。
她把苹果递给孟爷爷,孟爷爷笑着咬了一口,杨夏问:“酸吗?”
孟爷爷摇摇头。
他看了一眼杨夏,突然问:“小天呢?”
杨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孟爷爷一看杨夏哭了,丢了苹果接着问:“小天呢?”
杨夏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人解释这一切,因为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医生已经宣布孟小天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当时,杨夏就站在手术室门口。
医生告诉她,那孩子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可以去见他最后一面。
可杨夏没有进去,她只站在门口,背对着墙壁,然后大声说:“孟小天,我告诉你,我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因为你没有做到自己承诺过的事,你说你会顺利毕业,你说你以后一定会活得比任何都要好,你还说过你要结婚生子,让你自己的孩子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这些你都没有做到……”
手术室里传来一阵哐当的声音,像是有东西掉在地上。
杨夏抬头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不过,在老师心里,你还是个好孩子。”
这时候,铺着白色床单的推车从手术室里出来,杨夏知道,他是去了。
杨夏从始至终没有踏进手术室半步,推车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看一眼。她知道,孟小天这么臭美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自己满脸血肉模糊地见着她。
——
杨夏走出病房,有个护士叫住她。
“杨女士。”
杨夏回头。
“这是我们从死者身上发现的。”护士把一张被捏皱的纸递给杨夏,杨夏接过以后,转身离开了医院。
直到走出医院门口,杨夏才慢慢打开手中的那张纸。
那是一副画,孟小天生日那天,杨夏送给他的那幅画。画面已经被血迹污染,但画中男孩儿俊朗的外表并没有受到影响。
从画里可以看到,那天阳光很好,窗户外洒落了一片金黄,透着这层光亮,男孩儿似乎是活了一般,睁开惺忪的睡眼,他喊了一句:“杨老师,我跟你打一个堵。如果我结业考,语文考到八十分以上,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夏突然轻轻地张开了双唇,她的唇角还在轻微的颤抖,声音也很低,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只有画中人能听到,她好不容易才开口,问:“臭小子,你倒是说啊,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杨夏很想知道,孟小天到底想让她答应他什么条件。
但她大概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
孟小天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连自己亲身父母是谁都还来不及搞清楚。
孟爷爷因为孟小天的去世伤心不已。
孟强夫妇几天以后回了垠城,他们担心老人的身体,没过多久就把他带走了。
孟小天的丧礼是周凯操办的。“豹子头”的人都来了,唯独不见曲然,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孟小天的脸被白色的纱布蒙着,周凯给他换上曲然送的黑色西装,他依旧像一个俊朗阳光的少年。
没过多久,徐亮和袁圆就被抓了。
未成年人犯罪,同成年人犯罪一样,刑罚仍然是对其最严厉的惩罚措施。但由于未成年犯罪主体的特殊性,在对其刑罚的适用上同成年人有着很大差异。《刑法》第十七条第三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