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低调的人,但为了她却选择站在最醒目的地方,让她能够走出考场,一眼就看到他,在他身上,有一种阿笙能够随时触摸的美好。
远处,男子容颜清隽淡定,眉目漆黑幽冽,湛湛的朝阿笙望了过来…旱…
无疑,他已经看到了她。
阿笙忽然开始佩服起自己,面对陆子初,她内心惊动,明明花开明媚,偏偏表情无关痛痒。
真的无关痛痒吗?如果真的无关痛痒,她不会在他走来时,像个孩子般,委屈的想哭,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响着吴奈的口头禅。
陆子初上前搂着她的时候,她对他说:“倒了八辈子血霉,疼死我了。”
对于陆子初来说,前半句他不喜欢听,后半句更不喜欢听,但她是真的疼,脸色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当着那些学生的面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动也不想动一下。
已经有学生望着他们的背影呆若木鸡了。
阿笙有些后知后觉,目光不经意间对上适才跟陆子初讲话的校友们,有些愕然,他们的表情比她更夸张,惊愣的张着嘴,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和陆子初。
t大已经开学了,相信今天晚上她和陆子初的事迹就能传得人尽皆知。
想到这里,阿笙不期然皱了眉,开学半个月,陆子初好像每天都陪着她,似乎从未去过学校……
“最近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去学校,没关系吗?”这话,阿笙问得委婉。
专注开车,某人平静开口:“我没对你说过,当初去t大任教,是为了还人情债。”
阿笙微愣:“什么人情债?”
“其实也称不上是人情债,大二刑法学教授曾经是我老师,04年夏天师母病重,他们一辈子教书育人,膝下无子,师母出了这种事情,老师就想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多带她出去走走。那时候我刚回国不久,老师请我帮忙代课,所以我才会来t大暂时任教。”
似是想到了什么,阿笙皱了眉:“上个月,有位教授心脏病去世,是不是……”
阿笙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陆子初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t大老师共有三百多名,教授40人,副教授87人,讲师181人。
俗话说各扫门前雪,学校那么大,学院种类那么多,很多老师,阿笙都是不认识的,那天陆子初去殡仪馆,她还以为去世的那位教授跟他关系不深,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握住她的手:“师母是笑着离开的,死人都能这么豁达,活着的人又怎么好意思愁眉不展,嚎啕大哭呢?”
阿笙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意识到长辈去世,陆子初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内心一定饱受触动,但在这种时候,似乎一切语言都太显苍白……
紧了紧他的手,她轻叹:“我不会劝人。”
“保持现在这个样子,挺好。”陆子初语气里透着纵容。
难得沉寂,过了一会儿,陆子初说:“阿笙,以后我们要个孩子吧!”
阿笙:“……”
陆子初这时笑了笑,轻声道:“并非因为传统观念,一定要生个孩子传宗接代,我只是在想,人有旦夕祸福,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走在你前面,至少还有孩子陪着你,女儿最好,不是说女儿贴心吗……”
车镜里,阿笙眼眶里蓄满了湿意,勉强自己微笑,却有泪水无声滑落……
车停了,身体被搂进陆子初的怀抱里,他笑,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奈,怜惜,懊悔:“傻,跟你开玩笑呢!我哪舍得走在你前面?”
阿笙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紧紧搂着陆子初,在他怀里哭得很伤心。她已不能没有他,容不得他有一天走在她前面。
黑色汽车停在路边,窗外是盈盈绿绿的风景,因为群花点缀,耀眼满目。
……
有人说,爱情要么冷暖自知,要么就一定会血肉纠缠。
阿笙觉得,她和陆子初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他懂她,两人之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感,需要无尽的宽容和理解,得之不易。
就像现在,他把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安慰她,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听了他的话,她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就是想哭,那种难过的情绪来得太莫名,仿佛就在她满怀喜悦的时候,忽然有人狠狠斩断了前路。
这种感觉很不好。
晚上回去,阿笙喝了红糖水,躺在床上不愿吃饭,陆子初坐在床边,无奈的看着她,最后还是把饭端到了房间里,哄着她坐起来,亲自喂她吃饭。
看着送到她唇边的饭菜,她隐隐不悦:“我不是小孩子。”
他突然笑了笑,柔声道:“对,你不是小孩子,你是我的小女人。”
一句话,竟莫名逗笑了她。
她忽然间觉得很可悲,这个男人深深影响着她的喜悲,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情绪被他牵引,当初是不设防,现如今竟是这般心甘情愿。
那天,她说:“感觉自己像个疯子,又哭又笑的。”
他静静的注视她,漆黑的眸子波光流转,他说:“是疯子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我陪你一起疯。”
多年后,阿笙每次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都会缩在角落里无声痛哭,一语成戳,长达六年的分离,将两人生生拉出了彼此的生命之外……
在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