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完之后,西门吹雪极为缓慢的勾起嘴角,眼里散发纯粹的喜悦。
这一笑,像极了刚才风雪墨色眨眼转为盛世繁华的景象。
季闲珺也跟着笑起来,数不尽的fēng_liú清隽,道不尽的雍容雅致。
西门吹雪站起身后说的话真心实意:“师傅。”他没有矢口否认,坦然的接受自己战败的事实。
即使认下这个刚见面不过半天的“年轻人”为师,也丝毫不见窘迫。
只不过单看武学修为,在不曾摸过骨龄的前提下,大家也已经默认季闲珺是一条老黄瓜。
不然他强的不符合情理!
原随云心里压力一时很重,年纪这个问题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尤其是他还没准备好面对心中这份感情。
但是他人的种种心思,并不在季闲珺的关注范围内,他看眼新收下的徒弟,再看眼四周,满目疮痍。
“将你的手给我。”
西门吹雪依言做了,季闲珺握住他的手时,也让西门吹雪仔细看清他的手。
白皙,细嫩,指腹有执笔留下的薄薄茧子,但一看就养尊处优。手形好看的不得了,无论是拿着笛子,还是抚琴作画,都像是分分钟能入画一般,完美的夺天地造化。
可是在西门吹雪看来,这只手适合拿得是剑。
不是因为他看过季闲珺高深的剑道修为后才这么觉得,也不是他自己习剑就认为季闲珺也该如此,而是这是一双剑客的——手!
初时季闲珺的手藏在袖子里,后来对话时,西门吹雪把视线全放在季闲珺的眼睛上,故而并未发现他的手是何其适合持剑。
现在这双手坦坦荡荡放在西门吹雪眼下,他很容易看出其中的优异之处。
指长,掌宽,虎口,关节,乍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好看,实际上有经验的人会发现手掌上的每一寸都和剑柄的大小相符,巧合到如同这双手就是为剑而生的。
然而要是因此就觉得本该如此那也是错了,季闲珺的手掌是在几十几百年用剑使剑之后,不知不觉变成这样的。
只不过这在这里还是个秘密,就当做他天生如此好了。
冲入西门吹雪体内肆无忌惮,多年修炼的内力也拿它全无办法的内劲轻易被季闲珺化解。
西门吹雪试着握紧手掌,诧异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并无损反之还因此得益扩宽几分,他不由看过去,却见季闲珺做出一个息声的手势。
西门吹雪目光闪动,不去追问。
经过两人战斗,他们交战后的土地上留下无数伤痕,碎石,浅坑不计其数。
季闲珺打量完自己的杰作,悻悻转身,和西门吹雪一起回转马车那边儿。
幸好特意走远,不然马车那头若是被波及到小事也会变大事。
一边漫无边际的走神,一边不见急切的缓步轻移,装作不知另一头的翘首以盼。
楚留香以他们的耳力保证远处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再辅助原随云作弊般的听觉捕捉到两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他们双双收起外露的神色,在篝火旁稳坐如山。
夜色空寂安静,路旁的森林似乎也在无意识的收敛着动静,直到那两个人踏着夜色步入营地。
白衣与紫幕一同来到火光笼罩的范围内,楚留香起身之后便将这两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之前光听远处传来的响声不难判断战斗激烈,而今见这两人还算安好,他顿时松下口气,刚刚忽略的细节随之映入眼里。
新上身不久的衣服上多有破碎,显然毁掉西门吹雪这件新衣的正是季闲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动手后的误伤,实际上季闲珺对功力的把控以至入微,西门吹雪不过是看起来狼狈其实并无大碍。
“这真是惊天动地。”楚留香笑着迎接他们,挥挥爪,“我还以为自己吃错东西出现幻觉了呢。”
季闲珺愉快的勾起嘴角,“吓到了?”
楚留香连连点头,“吓到了,真的吓到了,所以季公子可否告知我们你是谁了吧?”
此话一出,数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季闲珺坦然笑道:“总归不是此境中人,把我当做某个隐士最好。”
“普通隐士可没有你这般可怕。”
楚留香故意大声嘟囔,说完后嬉皮笑脸的挤挤眼睛。
“不知大师还收徒不?”
季闲珺从他眼里看出戏谑下的认真,只要是个江湖人就不可能会对这等新境界无动于衷,楚留香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季闲珺轻慢的摸出折扇来,一张一合,舒然间眉目如画。
“先学剑吧,本尊只教人剑法。”
别得不教。
听出他的潜台词,楚留香对着自己的双手开始大眼瞪小眼,回想一下自己的年纪,再回想一下自己多年来习武练武却从未走过剑道,不得不讪讪作罢。
“好吧,恭喜季公子喜得佳徒。”
说放弃就放弃的这等果决,季闲珺还蛮欣赏的。
西门吹雪回来之后一直安静不言,不经意看去却见他留神在马车那头。
季闲珺似有所料的投过目光,不意外的看到车窗上悬挂的帘子后有一双y-in霾的眼睛凝望着周边儿。
想想看,马车没在火光最盛的位置,大半处在黑暗之中,然后乌漆墨黑本该无人的车里突然冒出一双眼睛。
放话本里作者该大笔一挥闹鬼啦!
到他们这里,原随云和楚留香双双恍然。
“宫九!”
被他们一起念到的名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