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城年约四旬,不愧昭武将军之名,人也生得比较威武,身高八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幅大丈夫气概。闻荣四此言,宋志城立刻道,“为陛下尽忠,保护百姓,原是我等分内之责,不当大将军一赞!”
荣四道,“宋将军太谦了。”
唐赢道,“有此忠贞之臣,我朝边疆永保太平。”又问受伤的兵士们在哪里。
荣四道,“眼下宴酒齐备,唐大人是天使,不若先饮接风酒,伤兵营那里,总得收拾一番才好见天使啊。”天使,天子的使臣。
唐赢道,“我等过来,原就是为了犒赏将士,何况是陛下亲自吩咐于我。大将军放心,兵营什么样,我也是见过的。”
荣四挽着唐赢的手,笑道,“我的唐钦差,你就给我老荣这个面子吧,大家就等着你呢。”
唐赢道,“大将军盛情难却,如此,就让林大人先去看望一下兵士们吧。”
“谨遵钦差大人吩咐。”林翊天生一幅不苟言笑的模样,与荣四道,“大将军放心,下官不饮酒水。”
荣四唇角逸出一抹笑意,“看,我还没来得及同阿翊你说话呢。咱们可不是外人,你即便不饮酒,也得过来坐一坐。”
林翊却是未曾理会荣四这刻意的亲近,冷声道,“陛下吩咐在前,下官未完成陛下御命,不敢坐。便是唐大人,下官认为,还是要以陛下吩咐为先的好,不然,叫御史知道唐大人来此牧州府只顾得饮酒为乐,岂不有辱唐大人清名。”
林翊一幅铁面无私,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的模样,委实令在场诸大员有些尴尬。林翊不理会诸人,只管看向唐赢,唐赢道,“是啊,酒什么时候喝不得,待将陛下吩咐之事做完,我设宴请大将军。”
于是,荣四也只得亲自带了唐赢一行去伤兵营,只是脸色就着实不大好看了。
林翊半点儿不惧他,荣家是外戚,林家更是外戚。林翊只管跟着唐赢一道去了伤兵营,许多受伤的兵士十分凄惨,但对于陛下特意吩咐钦差过来探望,兵士们仍是十分感激。只是,此行程后,显然唐赢是没了吃酒的心,又说了第二日要去军中的事,荣四自然应下,安排着钦差一行休息。如此,洗尘酒未用,荣四十分不悦。
便有昭武将军宋志城道,“那林家小子委实嚣张,不给我等面子。”
荣四叹道,“有什么法子,这是太后娘娘嫡亲的侄子。”
宋志城亲自递了盏凉茶奉予荣四,道,“那小子不会以为这牧州府还是他老林家当权的时候吧?”
荣四虽未说什么,脸色已露不悦。
唐赢倒是对林翊很满意,与林翊道,“恐荣大将军误会了你。”
林翊道,“我本也与荣家人不熟,何必做出一副亲近面孔。大人有没有注意,伤兵营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唐赢道,“非但伤兵营里人少,这样斩首两万人的大战事,进城时,未见城墙有修补痕迹。待明日再说吧。”唐赢身为昭德帝爱臣,见微知著的本事自然不小。便是与林翊这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也是俩人先时的默契,只是唐赢未料到林翊如此直接不给荣四面子。
俩人商量片刻,皆是面有虑色,只是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林翊回房后,与舒静韵自也有一番商议不提。
在林靖的预计里,他家大哥五月份启程去牧州府,一去一回,约摸俩月也就能回来了,不就是去代天行赏么,又不是什么大事,七月总能回来一家子过中元节,给祖宗烧纸的。
结果,中元节完全没等到大哥回家,于是,林靖只得亲自主持家里的中元节。
林翊这一直未归,就是宫里林太后也有些惦记,林靖进宫与姑母说起此事,林太后道,“必是有事绊住了。”
林靖道,“只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太后看向这个自幼养在自己身边的侄子,问他,“你觉着是好事还是坏事?”
林靖显然早有判断,道,“倘是好事,便是一时不能回来,也没有不打发人来给陛下先行报喜的道理。怕是坏事。”
林太后令内侍张嘉去外头守着,与林靖道,“自我入宫,林家在牧州府的兵权就渐渐削弱了,至你父亲战亡,林家更是失去了牧州府的根基。一个家族,爵位官位都是虚的,若想家族长久,必要有立世根本,明白吗?”
林靖皱眉思量片刻,有些懂,又有些不懂,道,“可我看文武官员在官场打拼多年,所谋不过是封侯拜相。”
林太后意味深长,“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第94章 皇贵妃之七
林靖其实挺想姑母解释一下话中的意思,什么叫“待你什么时候将‘封侯拜相’这四字看明白看透,你也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不过,林靖知道姑母的性子,姑母既要他自己去想,那么,姑母是不会说的。
林靖在宫里看望过姑母,就回家去了。
家里越氏一样惦记丈夫,不过,越氏到底是经过当年林家剧变的人,较寻常女人沉得住气,偶尔还安慰林靖,“这么远的差使,早些时日,迟些时日,都是有的。”
林靖道,“是啊,大哥这回跟唐赢出去,我就担心姓唐的心眼儿多,坑了大哥哥。”
越氏笑,“唐大人时常来咱家,你大哥说,唐大人是个有志向的人。”
“谁没志向啊,我还有志向呢,阿泽也有志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