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句句在理,兄友弟恭,舒静韵自然应下。
林靖歪头打量舒静韵一眼,见舒静韵竟不顺嘴儿跟他透露些什么,林靖只得再次开口,“上次姑母千秋节,陛下说起立太子的事。先生,大哥哥是不是在为这个忙碌啊?”当初,昭德帝赐爵林翊,就有些不情不愿。故而,林翊初时只是得一爵位,却未有实际的差事。还是千秋节时,昭德帝脑袋里不知动了哪根弦,给林翊赏了实缺,如今就在礼部当差。
舒静韵听着林靖一套一套的来套他的话,只管敷衍于他,或是笑而不答。
林靖说了半天,也未能从舒静韵嘴里套出一句有用的来,眨眨大凤眼瞧向舒静韵,思量着干脆晚上去找大嫂嫂问个究竟,总比从舒静韵这边套话容易些。
舒静韵还想听林靖下面有何手段呢,结果林靖竟然不跟他打听林翊的事了,反是一心一意的散起步来,观花赏鱼,天真可爱。舒静韵转念便知林靖是有了其他主意,笑问,“今晚是去跟你大嫂子一道用晚饭吧?”
林靖不说话,先是转头,与舒静韵对视一眼。林靖叹气,“人都说师徒如父子,我待先生是如父,先生防我却如贼,委实叫我伤心啊。”
有时,舒静韵都好奇林靖哪里学来的这些大人话。舒静韵却不吃林靖这一套,问,“你跟你爹说话也会这样拐弯抹角?”
“别说我爹了,我跟我爷爷也是这样说。”林靖这样说完全没有任何压力,不为别的,他根本没见过自己的爹跟爷爷。
舒静韵带他去亭子里坐,笑骂,“少跟我来抖这机伶。”若是他现在给林靖给糊弄了,干脆不必做林翊的幕僚,直接一头撞死是真。
林靖还有些小委屈哩,“我就是想问问大哥哥现在做什么呢,看先生这不爽快劲儿,哪里像我们山东人呢。”
舒静韵道,“我本就不是山东人。”
“啊?”明明听青松说舒静韵是山东人的啊,看来情报有误。林靖好奇的问,“先生,那你是哪里人。”
“你猜猜看?”
林靖脑筋极快,问,“先生是南人么?”
舒静韵反问,“怎么这样说?”
林靖便知自己猜的有些门道,一笑道,“我说先生是山东人,先生不认。我听外面人说,北人粗犷些,南人j-i,ng细些。再者,先生虽然一口上好的官话,不过有时候一些字眼儿不如我们说的清楚。像‘四’和‘十’,你就说的不好。以前我在宫里,姑母身边有个宫人便是南人,说话就这样。还有,先生喜欢吃鱼吃虾,我听说南方较北方水产丰富,故而多以鱼虾为食。”
舒静韵微微含笑,与林靖道,“你大哥的确在忙太子册立大典的事。”在教导林靖方面,舒静韵与林翊的认知有些许不同。林翊是希望林靖好生念书,其他家里的事不必他小小人儿c,ao心。舒静韵却觉着,林靖有这样的天分,他本就是喜欢掺和事儿的性子,你不告诉他,他自己也很会七想八想、四下打听。
孩子么,你越不告诉他,他越是好奇。
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教他知个好歹,日后也好为家族出力。
其实林靖早猜到林翊是在忙立太子的事,立太子向来是国之大事,自千秋节,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林靖想问的另有他事,道,“先生,大哥有没有担任个礼仪官之类的?”册立东宫是国之大典,其排场非一般盛事能比,也就比皇帝登基稍逊一筹而已。
而整个册立大典中,最光鲜的职位就是大典中的礼仪官了,非帝王心腹、皇室宗亲不能担任。
林靖这样问,倒并不是关心林翊当多大的官儿。林翊已是一品公爵,官职高低其实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林翊在昭德帝心中的位子,以及林家在昭德帝心中的位子。
舒静韵摇一摇头,“担任典仪官的是荣菘淮与唐赢。”
林靖立刻便知事情不对了,问,“怎么会是姓荣的?”林太后千秋节时,若非昭德帝对荣家大为不满,也不至于叫谢家渔翁得利,而直接立了嫡皇子为太子。虽知昭德帝素来心软,但,对荣家,这心也软的忒快了吧?
外臣与宠妃联手,意图东宫之位,这在哪朝哪代,都是帝王大忌!
若是权臣架空君主的年头儿,皇帝做的窝囊,没办法只得哑忍,还情有可原。但,昭德帝如今的情势,他虽非盛世明君,权利却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必去看谁的脸色行事,怎么对荣家宽厚至此?
便是叫谢家担任太子的典仪官,都比荣家强啊!
见林靖敏锐至此,舒静韵并不瞒他,道,“善德宫甄妃因对太后不敬被贬入冷宫,甄氏先时所出公主不幸夭亡,接着荣妃的二皇子一场大病,陛下便转变了对荣家的态度。”
林靖眨眨眼,“就这样?”
“是啊。”舒静韵温声道,“能打听出来的就这些了,或许也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林靖简直无语,嘀咕一句,“若换了我,除非夭亡的是二皇子,我才信呢。”林靖话一落,就挨了舒静韵一记敲,舒静韵皱眉斥道,“你也算念过书的人,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这般轻浮,还敢跟你说什么。”什么叫‘若换了我’,这话若传出去,林家就麻烦了!
林靖揉揉脑袋,“知道啦。”
舒静韵寒着一张脸,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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