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饶穆少衣不死。”
容成一愣:“你还真跟他搅一块儿了?”上回淳亲王郡主哭哭啼啼告到他面前,说自己暗恋的大将军被一个琴师迷住了,她去怡芳阁闹事还被高冲的亲信挡下来。容成当时觉得这郡主小题大做,暗恋又不是指婚,再说哪个男人不去妓院听听小曲?於是随便安抚她两句就算了。哪知道……“传闻你府邸门槛都踏破了,愣是没见你动心,朕道是介绍的女子才貌家世配不上你,结果原是为了他?”
“是。陛下。”高冲仍是惜字如金,连解释都没一句。
“他把朕的人拐跑了,朕怎麽饶他不死?!你替朕把人找回来?”
“属下遵旨。”
容成气得几乎冒烟。这人是真没听出来他在讽刺,还是装的?
远处传来脚步声,原来是隋毅回来了,行了个礼,道:“陛下,那班胡人表演班出宫以後便再找不著了。名册上的名字是假名。”
容成冷笑两声,胡人表演班?恐怕都是慕容恒心腹吧。这事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物证,人证只有一个穆少衣,撬不开嘴巴不说,这边上还跪著一个给他求情的高冲!大晚上的他拿什麽去跟慕容恒对质?总不能刚签了和平协定没几天就撕破脸吧!
容成越想越火大,正要发作,只听高冲道:“陛下,事不宜迟,末将现在便带精骑出城去追。但求陛下饶穆少衣一命。”
容成猛地一拂袖子:“赶紧滚!”喘气半刻,又道:“还有你,隋毅,是你早知道他俩有染,跟高冲通风报信的吧?!啊?!你俩倒是感情好,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
“属下不敢……”天地良心,高冲这愣木头好容易喜欢上一人,他哪里忍心见这人就这麽死了,那高冲不得还愣木头下去?
“不敢?!你宫门监管不力,暂罚三月俸禄,桓恩要是找不回来,这一年你喝西北风!”
隋毅苦著脸:“……谢陛下恩典……”
“传朕旨意,境内所有城池道口从明日起严查出入人员,一有可疑立马上报!”桓恩八成会向北跑回老家,但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不排除他迂回出境的可能。
容成越想越头疼。他隐约觉得桓恩是不是知晓了战事结束,援军回国一事,才会大著胆子逃跑。只有月族才对桓恩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像什麽选秀之类的,恐怕桓恩根本就不在意。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他拿什麽理由追他回来呢?爱?……说起来都可笑。他俩的相识缘於一场莫名其妙的弓虽.暴事件,而之後这关系继续持续下去,也是因为他拿出兵要挟桓恩。现在他隐瞒援军回国一事又暴露了,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这下根本无法缝合。就算追回来,都不知道桓恩会不会搭理他。或是……更恨他。
想这些有的没的,说不定,他根本就追不回桓恩。桓恩只要不入城,不走大路,他上哪儿去拦截?他总不能调集全国军队,挨个挨个山头地搜吧?这样大张旗鼓找人,太後不骂群臣不谏才怪了。
容成心情糟糕透顶,一句话都懒得说,抬脚往长乐宫走。刘琦在後面跟著,小声道:“陛下……依老奴看,这穆少衣还是先留著别杀……您要是真动了他,回头找回了殿下,在殿下面前不好说啊……”
“朕知道。”
什麽时候杀个人还要考虑别人的脸色了?容成暗骂一声窝囊。
桓恩啊桓恩,朕是真栽在你手上了。
* * *
眼见沈七出了大路便策马往山里走,即使有人在前面挡了大半呼呼冷风,桓恩仍是觉得凉得刺骨。现在也没人会给他披上狐裘,点燃火盆了。……想这些干什麽。“少侠,我们这是……”
“走山路。”
“不能穿城过?”
“甕中捉鳖。”
“……没那麽严重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容成理亏,不然他也不敢不怕连累月族,就这麽跑了。难道容成还有理由大张旗鼓找他?
“殿下不要太小看自己。”
“……”
被人这样说,也不知是不是称赞。至少听起来,这人像是知道一点内情。一想到此,桓恩脸就有些烧。
“今晚会赶一晚路,殿下若是困了,趴在我背後歇息便可。”
一世倾情 73 追杀
逃亡要绕开大市镇和官道,净挑小路走,一路风餐露宿,非常辛苦。吃的是沈七准备的干粮,喝的是山野泉水,後来干粮吃完了,便吃些野果。晚上生火歇息在树下,桓恩常常一觉醒来,见沈七抱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吃住都这麽艰难,更别说沐浴。二三月之交,冰雪初化,泉水是山顶雪化了流下来的,冰凉得紧,喝一口都从嘴里一直凉到胃,更莫说跳进泉水洗浴。
除开这些不便,还要担心追兵。桓恩始终觉得容成不至於这样大张旗鼓出来找他,沈七却坚持危险期仍未完全渡过,小心为上。几天之後两人跋涉至快到两国边境时,沈七的神经绷到了最紧点。如果他是容成,用脚趾头想也会卡死边境。无论桓恩在宣朝境内怎麽躲,他始终是要离开宣朝回月族的。
宣朝月族边境全是山,中间一条山谷,山谷正中修著一座城池,重兵把守,宣朝月族两国使节便由这城池来往,出入需通关函文。桓恩数月前从这里进入宣朝,一旦被官兵认出,立刻会被扣押回雍京,虽然这概率不是很大,沈七仍然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冒险。但两人也急需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