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八点水按住了我的手,此刻,他的脸色因为低温,也冻得苍白,嘴唇也是青紫的,不过他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又无奈,又是绝美。
八点水说:“服了你了。”
然后,他突然重复了我刚才的话:“林妹妹,到下游来打捞我吧……”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脱离了安全绳,顺着洪水漂开了。
我这才发觉八点水在那么一瞬间,居然就解开了自己腰上的绳子,并且,他在被冲走的那一刻,还用力把我往波娃子那边推了一把。
这样的举动使得他一下子就被双股的力量带走了,顷刻间就消失在了黑色的波涛之中。
我震惊得无以言语。
我只盯着翻滚的浪花,无情的洪水,直到波娃子把我拖到了他跟前,才缓过气,对着滚滚逝水,大喊了一声:“沈沐江——”
不可能……
不可能。
我一定是做梦了。
八点水,和我只有短短相交的记者八点水,沈沐江。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解开自己的绳子,拿自己的性命,来换我的安全。
我被波娃子救上了岸,他却被洪水卷走,生死不知。
我抱着装有槐木的背包,**地站在悬崖边,对着滔滔河流,呆呆地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的内心被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震撼着。
我不知道八点水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应该并没有他嘴巴上说得那么喜欢我,更谈不上半点爱了。
可是,在这种生死危机关头,他却做出了一个堪比最深沉的爱人才能做出的举动。
他解开绳子的时候,一点犹豫和片刻的怀疑都没有。
他明知道在这种洪流之中,人被冲下去,应该是凶多吉少。
我去解绳子,是因为我爱着燕少,八点水会去解绳子,是为了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因为我冷得要死,波娃子让岸上的弟兄们脱了衣服给我披上。一群汉子拥着我去医院,顺带还捎上了昏迷不醒的孙强。
波娃子要给我拿包,我坚决的拒绝了。
我不可能把燕少交到任何人的手里。
波娃子就悄声地对我说:“姐你放心,我以后会尽量减少跟你的联系。不会让别人以为我跟你很熟的。”
我感激波娃子的贴心。
我到医院之后,就拜托波娃子去下游找八点水,顺带也报了警。
医生听说我落水了,只是给我简单地检查了一番,开了一些感冒药和一些外用擦伤的药,就把我放回了工地。
波娃子不让我回宿舍,非要在隔壁酒店给我开一个房间。
我也不推辞。
一路上,我的背包不离身,并且时不时要看一看阴沉木在不在里面。
我在酒店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背包里全都是泥沙,我也倒出来洗了个干净。
然后把桃木印章和槐阴沉木都拿出来双双摆在面前。
这两块木头,说起来真是各有各的奇妙。
桃木印章当时在我的内内里藏着,挨着我的心脏,河水那时候已经要把我冻僵了,可是这木头却一直散发出一股温暖的力量,滋润着我的心脏和大动脉,使得我没有因为外部温度过低而晕厥过去。
但是这阴沉木就完全不同了。
我的手还没靠近它,就能感觉到它像一部强力制冷空调一样,不断散发出凉气。
我不顾燕少在里面,作死地往上面淋了热水,可是这木头还是冰冷如初。千年累积的寒气,非一点温水可以化解的。
等我整理好了出来,我就坐在酒店房间里发呆。
虽然槐木又重又冷,但我还是一直捧在怀里。
说来特别奇怪。这木头虽然还没挨近就能感受到寒气,但是真正抱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确实十分清凉舒适,反而使得人筋脉通畅,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并且,我手心一旦挨着它,就能明显感觉得到,燕少在里面,并且他在疯狂地吸收和炼化着槐木的力量。
这种可以和燕少通灵的感觉,让我觉得安心而骄傲。
而桃木印章,我还是又猥琐地塞到了左边的内内里。没办法,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只敢往最隐秘的地方放。
我思量着要不要明天去买大一号的内内,右边垫海绵,左边垫印章……
一想到自己的size可以借故增加不少,我就暗自窃喜。
不过,一想到我如今的安逸,全都是八点水用生命换来的……
我的心,又沉重了起来。
八点水……
谜一样的美男子。
他到底是不是记者呢?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呢?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救我……
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来,他当时在回头崖打孙强时的那股狠劲。
那么鲜活有力的一个人,突然间就这样没有了……
我……我不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喃喃中,我念出了声,我的心有些焦躁和不安,我摇着头,“我不能接受……”
八点水的事情,因为他和我并没有太深的交集。所以我也不会时时刻刻都念着他,然而,当我静下来的时候,他的音容笑貌还是会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就是他最后那么轻描淡写地解开绳子,无声无息地飘向深渊的场景。
我不能接受一个人因为我而失去生命。
哪怕这个人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八点水完全可以不来救我的,可是他为什么又跑了过来呢?
归根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