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兮好容易吞下那西施舌,又忙忙的站起身来,为天政帝布菜,用的依然是那双干净的筷子。
“撤了吧,赏给底下人吃。”天政帝放下筷子,侍女赶紧送上漱嘴的茶来。
“可是,皇上……”瞳兮轻声道,他并没有用多少饭菜。
“将输香轩的厨子招来。”天政帝冷着脸。
瞳兮拿不准他想做什么,也只好递眼色给玄纁,让她紧着将厨子马德全招来。
马德全请安后,天政帝并不叫起,而是牢牢的将视线锁在他的身上,马德全很快就大汗淋漓了,瞳兮暗想看来还是有个自己一般怕天政帝的,真不知道太后,慕昭文,还有那些低等嫔妃怎么就能和他好好相处的?
瞳兮只觉得多和天政帝呆一刻,自己就要少活很多年,心一直都是绷满了弦。
“你叫什么?”
“奴才马德全。”马德全已经开始打哆嗦了。
“你且看看这桌上。”
马德全闻言,抬头看了看桌上,瞳兮也看了看,没弄清楚天政帝的意思。
“一桌菜品如此之多,贵妃所用却只是十分之一,定是这奴才做的饭菜不合爱妃的心意。”天政帝的眼光仿佛很爱怜的扫过瞳兮。
瞳兮一个冷颤,这么多年他可从没称呼过自己为爱妃,何况那眼神表面上含着爱怜,但那下面确实刺骨的寒冷。
“无论是太后宫中还是昭夫人宫中,虽每餐仅有数菜,但都吃得干干净净,朕想着是不是为爱妃再寻一个厨子。至于这个厨子拉出去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
瞳兮这才幡然领悟,其实先前她已经有所怀疑了,可是那时天政帝并没表示,她还真以为他是不满自己不为他布菜。他现在突然发难,所以瞳兮一时也没往这方面想。
可是听他最后一句话,她便明白,他那是杀鸡儆猴,瞳兮虽不忍,但也只好沉默,任马德全帮她顶了这罪名,以后他到宫外,拖父兄为他寻个安顿,也算是感激他了。
“朕说的可对?”天政帝抬头望着瞳兮。
“谢皇上关怀。”瞳兮赶紧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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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被他连消带打,瞳兮已经是紧张兮兮了,眼见天色尚早,还不是安寝的时候,也不知天政帝接下来要做什么。
瞳兮跟随天政帝来到输香轩的书房,才知道他要在此看折子,一时站在廊下,也不知该不该进去伺候。
“贵妃进来吧,此乃后宫,想必令狐尚书即使有心,也踏不进来。”天政帝的声音从书房里凉凉的飘出。
瞳兮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她心里有鬼,知道前翻的事不过是她算计的,她还自以为聪明,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那知天政帝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瞳兮应声进去,见屋子里只有薛姑姑一人在服侍天政帝,她看了看书桌,忆起小时候陪伴自己父亲的事来,便大着胆子上前几步,此时总是要小心的服侍,才能消一消天政帝的怒气。
其实瞳兮也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但是天政帝仿佛并不高兴,所以她还是将自己的原则挪后,降低姿态表示知罪。后宫嫔妃出入御书房那是决计要不得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她位登后位,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勒令宫妃不得去御书房伴驾。
她所期望的不过是有一日她能像前朝的孝惠皇后一般,也为后宫诸妃和天下女子写下一本《女诫》来,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能够流芳百世。
她死后,也能赢得“惠”的谥号,她便知足了。
“臣妾为皇上磨墨吧。”瞳兮不待天政帝反应,就拿起了墨锭,只盼望他给自己一个机会。
天政帝见她上来,也不说话,只瞧了她一眼,便又看起奏章来。
瞳兮心下松了一口气,瞳兮站得笔直,左手拉住右手的广袖,右手笔直的拿着墨锭在砚里力道均匀舒缓的划圈,偶尔轻轻的添一点儿清水,四下只听得到墨锭摩擦砚台的声音。
天政帝看完一道奏折放下笔来,盯着瞳兮的手,“想不到你磨墨的功夫不错。”
瞳兮紧张的笑了笑,“臣妾幼时喜欢呆在父亲的书房,帮他磨墨跟他习字,父亲对墨的要求极严。”瞳兮右手有些乏了,又换了左手,看得出是一个长期练习过的人,她左手的力道掌握得也刚刚好。
瞳兮幼时,为了争得父宠,大冬天练习磨墨手都冻伤了,今日为了夫宠,又执起墨锭,她恍然觉得也别有情致。
红袖添香,素来都是才子笔下的佳话,她只盼着能与天政帝如梁鸿孟光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你下去吧,安夏。”薛姑姑名薛安夏,跟在天政帝身边许多年了,过了二十五岁也不愿出宫,一直伺候着天政帝。
薛安夏行了礼退了出去,瞳兮又开始有些紧张,薛姑姑的退下和天色的减晚都让瞳兮紧张。
天政帝从那一大叠奏章里抽出一册来,正是瞳兮的父亲令狐进的。“令狐尚书的墨一向光彩异常,香气弥久,看得出用墨很讲究。”他递给瞳兮瞧了瞧,闻了闻。
“这是兮墨。”瞳兮忍不住绽开笑颜。她不得不分散注意力,想要同天政帝攀谈,能拖一时便拖一时,一时之间也变得健谈起来。
“这名字真奇怪,名墨之中仿佛不曾听过这么一说。”天政帝侧头看着瞳兮,仿佛来了兴致。
但凡人总是有特别喜爱的事物,只要同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