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个夜晚,她跟着姐姐,姐姐跟着这些世子们,玩得很开心,小桥东岸有户人家办喜事,因为是鸟夷人,所以风俗很怪,新娘是要露脸给人看的。姐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便问这些世子们,娶了妻后会怎么对待?
有人说荣华富贵,有人说相敬如宾,也有人说要疼爱,只有他不说话,别人用力问他,他才说,要藏起来。
为什么要藏起来呢?他没说。可她却为了这句话着迷,她记得她拉着他的手说:你以后把我藏起来吧。
他看着那热闹的喜宴半天,低头看她一眼,说“好啊”。
所以——
她便等着了,可惜没等到。
男孩长大了,变成了男人,一切就都变了……
“她也许是个奇特的女子,守住了,幸运,守不住,幸甚——”前者对他,后者对那女子。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而且也没跟他解释这话的意思,男女之情本就是解释不来的,得到、得不到,就在一念之间。
她是得不到了,因为这个男人似乎根本就没认真记得她,“就此别过了。”
他以为她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只说了三句,而且有一句还没听清楚,就这么走了。
这女子挺安静、庄重,看起来也十分贤惠,应该会成为很好的当家主母,就像他的母亲,如果她不是岳峙的女儿,也许他真会娶她为妻。
马车哒哒的离去,独留一轮圆月当空,他转过身,女人——终不是重要的东西啊。
踏着月色回归……
打开院门时,正屋里还亮着灯,叫丑丑的小土狗围着他的脚哼哧哼哧地转圈,他以为她还在等他,可打开屋门,只见晕黄的灯光——她只给他留了一盏灯。
于是,他伸手把她搅醒——
“回来啦?”白卿的睫毛慵懒地打着颤,就像她今晚的舞姿。
爬起身,替他宽衣解带。
他则伸手握了她的腰。
画面看上去很和谐,他们就像一对夫妻。
只可惜有人来扰——
丑丑撅着屁股对门外叫唤着。
“什么事?”李伯仲转头向门外询问。
“汉西赵府出事了——请您过去一趟。”门外的护卫如此回话。
他随即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拉好衣衫便出门去了。
白卿望着合上的门,摇头轻笑,真是个霸道的人,回来时一定要你知道,离开时却什么也不解释。
十七 豪杰 二
汉西王有一故友,姓方,名唤方合,据说是什么山野高人,此次赵政宸进京,他也尾随而至。
李伯仲半夜进汉西赵府,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表兄,正是这个叫方合的。他算是个相当惜才的人,但对这个方合,却颇为不然,因为这人打量人的方式他不喜欢,似乎悠然飘在世外看戏一样。
这世上没什么世外高人,既然都已经坐在人世管人事,还谈什么笑看世人?有什么资格?
下人把李伯仲让入座,方合却始终没有起身跟他打招呼,从礼节上来说,这人确实够世外,因为不懂礼貌。
到是方合身边的青衣小童的气势颇让李伯仲赞赏,执拗、傲慢,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
“伯仲你来啦。”赵政宸从侧门进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方合方先生,还有他的小徒弟——”小徒弟的名字他到不记得了。
“我叫方醒。”少年毫不避讳地自我介绍。
李伯仲点点头,就算见过了。
“哦……好,那咱们谈正事。”赵政宸自觉无趣,两边都是冷淡的性子,自己这么热络的介绍,反倒显得太多余。
赵政宸一挥手,下人陆续退了出去,并合上门,“是这样,东周在几天前派兵占了魏县,魏公子来跟我求救,你看这事要不要介入?”
李伯仲转着茶碗盖,等了半天才开口,“兄长既然都想好了要介入,还问我做什么?”
“不是我也拿不定主意嘛,再说,汉北跟东周、魏比邻,我就是想插手,不是还要靠你帮忙嘛。”
李伯仲瞅着表兄,唇角翘得老高,“你问我啊?我的兵权早被老爷子给释了,我能帮你什么忙?”
赵政宸蹙眉,“别跟我这儿装孙子,你在东军的势力我还不清楚嘛,再说,帮魏驱逐东周,对汉北有百利无一害,唇亡齿寒的道理你能不明白嘛,有个魏在前面挡着,你那东边的沃野良田才能保住。”
“原来兄长都是在为我们汉北着想啊。”盯住赵政宸的眼睛,盯得他有些不自在,“那我到要听听,兄长打算让小弟我怎么帮忙?是不是要我在东边让出块地方给你做营地,然后再让出条道来给你运备军粮啊?或者说,你去驱逐东周,小弟我给你供粮?”
“瞧你这怪脾气,我这不是正打算好好跟你商量嘛!”
“商量的前提是利益均等,可现在怎么看,这利益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的军队驻扎在我的地盘,拿着刀枪剑戟去助人为乐,顺带运些好东西回去当回报,有名有利,我呢?除了给人笑话我们汉北软弱可欺,连边关都让给外人守,还能有什么?那魏公子的三鞠躬?兄长,不是小弟的脾气怪,是你的想法太怪。”
赵政宸气得无话可说,“我说过要去给你守边关了吗?你小子说话越来越难听。”
“两位世子莫动怒。”方合终于开口了。
赵政宸对方合很是尊敬,听他如此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