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偏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右脸,指腹刚触碰到脸颊,就是一阵刺痛,“你、你打我?”她放印子钱、做那么多事,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二房?贾政居然打她!
贾政负手站在王氏面前,脸上溢满了嫌恶,“毒妇!放印子钱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你竟然也敢c-h-a手!”贾政一向自诩是儒士,最看重的就是颜面,如果今日这事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仕林当中行走?
“你说我是毒妇?”王氏仰起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嫁到荣国府这么多年,做得那么多事,哪一件不是为了他贾政?贾政结交读书人、养清客、交际应酬、给上司送礼,哪一件事不要钱?如果不是她筹划,贾政哪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花钱!
“连放印子钱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不是毒妇是什么?”贾政看着王氏的眼神就像看着恶心的东西似的。
王氏只觉得心如刀绞,她捂着脸,后退了半步,“好你个贾存周!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当我愿意放印子钱吗?我何曾不想什么也不必做,当个贵夫人,你贾存周没本事,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员外郎,要不是为了我们二房,我用得着做这些事吗?”
“你!”贾政怒不可遏地瞪向王氏,脸上一阵燥热,“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是你胡说才是!谁不知道你假正经的美名,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了外室吗?!”王氏泣不成声,字字含血。
贾政被王氏这般毫不顾忌地把面子扯下来,顿时更是怒火中烧,伸出手待要教训王氏。
他高扬起的手却是被拦住了。
“你干什么?”贾政转过身,对上一脸冷漠的贾赦,瞬间有些弱气了。
贾赦冷冷地甩开他的手,“打女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的事情。”
贾政神色y-in晴不定,悻悻然收回手。
“好了,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贾母一锤定音,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此时尽是疲倦,兴许是老了,也兴许是她确实是错了,在方才的时候,贾母回顾起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老脸不免有些愧意,或许她不该管下去了。
王氏哭泣着,瘫倒在地上,听到贾母这话,身子就是一抖,她猛然回过神来,那种不详的预感像无底的深渊一般把她吞噬进去,整个人不断地下沉、下沉……
不、不行!
要是她出事了,大姑娘怎么办?珠儿、宝玉怎么办?
“老太太,媳妇知错了!”王氏膝行到贾母跟前,哭得鼻涕眼泪一直流。
贾母垂下眼眸,瞧见贾母的眼神,王氏的心倏然间就凉了。
王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她做的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如果传扬出去,被御史弹劾,荣国府就是那架在架子上烤的羊,不死也得重伤。
现在,证据虽然在荣国府手上,但是只要有心,未必不能找到其他的人证物证来。
而她的下场,要么是“重病去世”,要么是被送回王家。
不管是前一个下场还是后一个下场,她都死无葬身之地。
“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对我。”王氏醒悟过来,瑟缩地往后躲了躲,“我大哥可是京营节度使!”
贾母心更凉了,在这个时候,王氏竟然还敢拿王子腾来威胁她,她笃了下手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满眼都是见不到底的寒意:“既然如此,就请王大人来说说吧,他们王家教出来的好姑娘!”
王氏瞬间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贾母,她的嘴唇咬得几乎出血,神色变化万千。
------
王子腾夫妻是满头雾水来的,若不是荣国府来的人手上拿着荣国府的帖子,王子腾必定要以为贾母是疯了,大半夜的,火急火燎的让人来请他们过府。不知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了。
可当王子腾到了荣庆堂,撞上被人从被窝里喊起的贾珍时,他敏锐地意识到恐怕出大事了!
贾珍虽然是小辈,但是却是贾家的族长,除非有大事,一般是不会也不必让他出现的。
朝王子腾拱了拱手,贾珍心里泛起了嘀咕,荣国府今年也够热闹的,今儿个不知又出了什么事了?
等到他迈进屋里,瞧见瘫软在地上的王氏,一脸怒色的贾政,以及眼观鼻鼻观心的在一旁坐着的贾赦时,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八成是二房又搞事,结果反而被大老爷教训了一顿。
这二房也真是的,这大老爷要是他亲哥,他能乐得放三天三夜的鞭炮来庆祝,有这么个金大腿,自己就算再没用,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是唾手可及的。也就二房拎不清,硬把亲哥得罪死了。
王陈氏瞧见王氏的惨状,心里虽然幸灾乐祸,但是明面上的功夫却是做得滴水不漏,不用王子腾开口,已经亲自走上去,搀扶起这个能作妖的小姑子。
扶着王氏在椅子上落座,又拿帕子给王氏擦了擦脸上的茶水,王陈氏可谓做得很周全了。
只是,如果她知道王氏做了什么事的话,王陈氏一定会后悔自己现在的举止。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王子腾拉下脸,语气生冷地责问道,“我妹妹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是荣国府的媳妇,老太太何必这么大动肝火?”
王子腾说完这句话,冷冷地扫了贾赦一眼。在他想来,这回这件事八成又是贾赦引起的。
贾赦对此只是勾唇一笑,懒得开口。
贾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