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神色俱都有些惊慌。
流苏带着笑敲打了几句,才端着茶盅走了。
贾母正以手抵额,双目微垂,听得脚步声缓缓而来,眼皮只是颤了颤,并无什么动作。
“老太太且喝杯茶吧,这是老君眉,虽说睡前喝茶于脾胃不好,但老君眉味甘,并不碍事。”流苏柔声说道,把碧绿缠枝茶盏轻轻放下。
贾母抬起头,捧起茶盏在手心,却也不急着喝。
流苏心知,此时贾母心中必定百感交集,故而也不言不语,垂手站在贾母身后。
一缕微风自窗户吹入,将那烛火吹得摇摇曳曳,贾母的神色也是y-in晴不定。
良久后,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长长叹息了一声,端起茶盏,略拂了拂,稍稍啜了一口茶就放下了。
翌日,贾琏被圣人赐字这件事就传开了,赐的是辅真二字,不说这二字其中的意味,就是圣人赐字这事就足够让人眼红了。
想想看,左相、右相二位相爷的地位可不低,他们的子孙也没得这个荣誉,偏偏是贾赦这个才冒出头不久的家伙的儿子有这等荣誉,赐字不比其他,赏赐个黄金、布帛什么的,没几日圣人就记不得了,毕竟天子脚下是权贵遍地走,官吏多如狗,谁家没得过圣人的赏赐,逢年过节,赐福赐粥的事情那就更多了,但是赐字可不同。
只要贾琏日后别行差踏错,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日后殿试上,圣人一问他的字,转眼想起这人的字是自己赐下的,那感觉瞬间就不同了。
柳知恩和陈恒之等人心里头都很不是滋味了。
至于其他权贵,尤其是四王八公这些人家更是感觉复杂。
王子腾听到这事的时候,愣了愣,难以置信,再多问了一遍那传话的小厮,那小厮明明白白地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重说了一遍。
王子腾的喉结上下滚动,两眼盯着那小厮,那视线几乎让那小厮起了一身的寒毛。
他贾赦倒是好命!
“阿嚏——”贾赦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怎么今日这么多人惦念着自己?
“爹,你没事吧?”贾琏停下脚步,关切地问道,这早上起来,他爹就好像染上风寒似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贾赦摆了摆手,“没事。”
贾琏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贾赦已经抬脚朝那刘府走去了,他只好把话憋了回来,急忙忙跟了上去。
守门的几个门子远远地早就瞧见了他们府上的马车,没等他们走近,已经有个门子带着满脸笑容迎了过来。
待确认了贾赦父子俩的身份后,门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眼神朝身后的其他门子睃了一眼,将父子俩迎了进去。
刘求知正练着字,听得门子回报,贾琏父子俩已经登门了,顿时喜笑颜开,把手上的写好的字搁在一旁,净了手去大厅亲迎。
刘修远也不拦着,反正现在贾侍郎的儿子已经是他爹的徒弟了,他爹应该不会再想和贾侍郎结拜了吧?!
束脩是依循古礼,红豆、红枣、芹菜、龙眼干、莲子和r_ou_干,每一样都有来头,到了刘求知这地位的大儒,已经不稀罕那些金银了,瞧见贾赦父子俩所带来的束脩后,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待行完拜师礼后,贾琏依旧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这传闻中要拜入刘老先生门下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一步步走来,好似并不那么难……
除却被那陈旭冉刁难的那次,虽然有惊但也无险,顺畅道难以置信。
“先生。”贾琏眨了下眼睛,乖巧地喊了一声。
刘求知颔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封红,“以后好生读书,圣人既然赐字与你,你就该不负圣望,日后成为国之栋梁。”
贾琏唯唯应是,接过封红。
“恩侯兄今日可得空?”刘求知说完话,就转头看向贾赦,不知是否是错觉,贾赦总有种感觉刘老先生方才眼睛好似亮了一下。
贾赦颔首,“今日正好休沐。”
“那好,我近日才得了一玻璃棋盘,只可惜没对手可对弈,恩侯兄可愿和我手谈一局?”刘求知欣喜地说道。
贾赦无可无不可,便点了下头,抬眼一看,只见刘求知两只眼睛简直亮得惊人,嘴角抽了抽,果然,方才那瞧见的一幕并不是错觉。
刘修远清了清嗓子,咳了数声,提醒他爹收敛一下,好歹也是个大儒,面子难不成不要的吗?
一炷香后。
他爹的举止充分的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面子,这种东西,是可以不要的!
“恩侯兄,这一子下得可真好,置之死地而后声,果真妙哉妙哉。”
贾赦:“……”虽然确实是如此,但是你这么直白的夸,我真的是有些心虚。
“啊,这一子恩侯兄下得更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怪不得我瞧不出来。”
贾赦额头上冒出细汗,怎么头一回被夸夸得后背有些凉?
“这一子?”刘求知皱起眉头,凝神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那一扭转了局势的黑子。
怎么了?贾赦心里发虚,这一子是他故意放水,他不想再陪刘老先生下棋了,比遇到臭棋篓子更可怕的是什么,是遇到刘老先生这种不管他怎么下都能三白六十五度夸赞他的人。
刘求知抬眼看了贾赦一眼,叹了一声。
贾赦心里一紧,难不成刘老先生看出来了?这一手下得果然有些孟浪了。
“恩侯兄之心胸,吾大不如也。”刘求知直起身,朝贾赦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