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个想法,林如海在和贾赦谈话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贾赦的视线仿佛不经意一般从屏风上一扫而过,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秦见深微微眯起眼睛。
“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妹夫知不知道?”贾赦用手指抵着额头,苦恼一般说道。
林如海隐约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心里突然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其实,贾赦之前提点他贾敏药里被人动了手脚的时候,他就开始模模糊糊地猜到贾赦可能对这件事有所了解。
果然。秦见深勾起唇角,几次三番的相遇并非是偶然,这个大老爷和他是同一个目的。
“前几日,晋商会馆和知府衙门不是遭了贼吗?”贾赦站起身,正色道:“那‘贼子’的下落我知道。”
秦见深怔了一下,猛地直起身来,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你知道那两个人的下落?!”
贾赦探询地看向林如海,这位是?
林如海万万没想到贾赦既然藏着这么要命的事情,不过,他j-i,ng神一振,那两个人在他们手中,那么要找出陈家等人的证据就更容易了,他连忙给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追问道:“那二人现在在何处?”
贾赦早就把二人弄出了林府,一来是为了不给林如海添麻烦,二来是提防林府内有内贼。
秦见深点点头,“这番着实是好,不过,那二人究竟可有得到什么东西?”
这几日,陈家和甄知府一暗一明,派人四处搜罗那二人,如果那二人没有拿到什么要命的把柄,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甄知府府内似乎有一本账本,那人没有听到到底是在哪里,就被发现了行踪,只知道那账本是各家记录分配利益,而且那上面还有更要命的东西。”贾赦言及于此,就没有再说下去。
林如海和秦见深心知肚明,那更要命的东西,无非是盐商所贿赂的官员。
“老爷,知府大人派人送来了请柬。”门外突然传来了林管事的声音。
白日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一提到甄知府,就收到了请柬也是没谁了。
林如海打开请柬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抬起头来,“甄知府邀请我和大内兄到甄府参加甄老妇人八十寿诞,同被邀请的除了扬州的大小官员,晋商外还有从京城来的秦侍郎。”
贾赦的眼神落在了秦见深身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秦见深使的手段。
户部侍郎秦见深的名气不小,但见过的人不多,因此秦见深使了个瞒天过海的计谋,让别的人冒充他,这样一来,即便他来扬州的事情被发现,被找到的人也不是他,而这时候,别人心生松懈,正是调查拿证据的好时机。
秦见深朝贾赦笑了下,“不过是点儿小手段罢了,让二位见笑了。”
“不过,”秦见深眉头一敛,看向贾赦,“我很好奇恩侯兄是如何得知此事?”
林如海默默地看向贾赦,他内心也有这个困惑,只是碍于面子,不好问出来。
“这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贾赦淡淡道:“当初见深兄被圣人斥责,被罚闭门思过的时候,我已经有所猜测了,再到后来在城内见到你离开京城,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五成把握,到了扬州后,见到盐商势大,官商勾结,这个猜测便有了九成把握,后来我又找了借口去盐铺查看了一番,户部银钱缺乏,归根到底是盐出了问题,但是奇怪的是,既然盐出了问题,为什么盐铺的盐价格却没有涨,商人逐利,是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生意,所以,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秦见深怔了怔,这样粗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是实际上却丝毫不简单,能从圣人的斥责、路上的偶遇、扬州的局势、盐铺的价格中推出这一件被隐瞒得死死的事情,贾赦实在太可怕了……
林如海哑口无言,心里的感觉既是吃惊,又是羞愧。
往后谁还敢说大内兄是个不学无术之人,林如海定然要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这样的人不学无术,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能用了。
“啪、啪”秦见深眼含深意地看了贾赦一眼,抚掌赞道:“有恩侯兄的帮助,这次我们可以稍微松口气了。”
“这次的寿诞恐怕是鸿门宴。”林如海收回心神,贩卖私盐的事情虽然可能之前就存在,但是现在巡盐御史的位置是他坐着,这件事不管如何,他都得办得漂漂亮亮,将功补过。
“但也是个好机会。”贾赦说道。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查出账簿所在,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就算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秦见深接着贾赦的话说了下去。
“那两个人和陈家有杀父杀母的深仇大恨,所说的话很可信,但也不能全信。”
“这事就交由我吧,我会让人去查验一番,至于账簿所在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在甄府。”
“表面上晋商会馆守备重重,是藏账簿的好地方。”
“但是那账簿是要命的东西,甄知府是个多疑的人,他不会轻信别人,所以账簿在甄府的把握比较大。”
“所以那个地方很有可能看似松散,但是实际上诸多戒备。”
“也就是——内院!”
林如海沉默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有点儿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事先对好了词,怎么他一句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到底谁是你妹夫啊!大内兄!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如海:怀疑自己这个妹夫是个假的.j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