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慢慢道:“是。乱臣贼子都不能留,手段当绝,否则何以治天下?”
他仍是面如冠玉,丰神秀朗,但这时,他和方才爱她逗她的男人判若俩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是冷静狠决的味道。
素珍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本来,若他不认可先帝做法,认为其手段过于残忍,则她还有机会。如今,先帝是他父亲,要他平反,本就驳了先帝的面子,这有损皇家威严,已是一难,而连玉本身也是认可这种做法的。
她突然想起她初到上京,看到傅静书和柳将军被斩首的情景。
是了,傅静书不过是她爹爹的朋友,也被斩了,若说她冯家是先帝杀的,傅家却是……他杀的,傅家的斩令也可能是先帝下的,但其时先帝已驾崩,他是可以阻止的,他没有。
柳将军反他,也全家被问斩了。
这个令却是他下的!
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是他一时温柔让她糊涂了……也是他在此前的案子里教她的,不要轻易将所有底牌便袒露在别人面前,否则,必定会输得很惨。
幸好,她没有说。
方才温暖沉醉的触感还在,可冯家的事不能说,怎么办?
他们之间……只是一时的相濡以沫,没有以后?就像那年在岩洞里一样,最终要分道扬镳?
连玉拿起给她擦过嘴帕子擦擦手,将之扔到桌上,忽地站起身来,似笑非笑道:“为什么这样问,为什么突然这副表情,你害怕我,李怀素?”
素珍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咽口唾沫,尽量镇定,“没有,只是好奇……幸好我不是权非同的人,否则,岂非危险?”
“也许,权非同和李兆廷他们把朕杀了呢。这谁说得准?”连玉在她面前站定,淡淡笑言。
素珍心里莫名被什么刺了一下,撇开头道:“你别这样说,这话我不爱听。”
“如果你是他们的人,你会爱听。”
素珍突然生了丝怒气,他这是怀疑她吗?她正想反驳,话到嘴边,却成了:连玉,若我真是权非同的人,你会怎么对我?你会杀了我吗?
“那便要看看你是不是可以被人取代了。你别跟我打这些哑谜,也不要让我查到些什么,有些事情,尽快想清楚该怎么跟我交代。”
连玉沉着声音答了一句,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倾身再吻住她……
被人取代?得意时节要尽欢,素珍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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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本拟翌日启程回岷山郡,后又更改了行程,将养了数天,才下令拔驾启程回岷山郡。启程那天,素珍发现,连玉的伤还没全好,但她的手已好了许多。邵总兵率兵与孟樵随行。
到得府台衙门,守门衙役见驾后,不敢怠慢,立下进去通报。
须臾,黄天霸急急来接。
那匆匆奔至的架势虽着一“急”字,但素珍分明觉得,黄天霸还是有备而来,同来迎驾的还有权非同和李兆廷,那毛辉和余京纶竟被携在几人之后。
见礼之后,连玉目光略略一扫,黄天霸心下一沉,此前追兵追不到人,他已知天子厉害,自己竟是揣测错了他之所想,后将情况急禀权非同,权非同说,无妨,除非连玉盛怒,不问情由便派人来办你,否则还有转圜之机。
皇帝安全后,并无派人来拿,他方才安心,如今——他缓缓看向权非同,由他出面斡旋。
权非同正是一派惊讶模样,道:“皇上怎会来此?岂非应在楚河郡督看祭庙修建?”
“噢,朕听严相说黄大人此处案情进展不顺,又想那边也无大事,便到此来,决意将此案办理清楚,给百姓一个交待。”
连玉一瞥严鞑,严鞑会意,笑道:“正是严某通知的皇上,只是说起来李侍郎算是此案协办之人,倒不知权相怎么也到此来了?皇上曾委托权大人协理朝廷之事,大人岂非该在上京监政才是?”
权非同嘴角一勾,便道:“回皇上,答严老,非同身.体不适,特请示太后,获派离京静养少些时日,想起岷山郡山明水秀,便到此休养来了。”
天子笑道:“如此甚好。权相正好与朕一起办理此案。得权相妙助,相信很快便可还黄大人一个清白。”
“谢皇上。”黄天霸一惊,立下低头答道。
“皇上,七爷,九爷,严老请,”权非同做了个“请”的姿势,唇角又弯起丝笑意,“哟,李提刑也来了,敢问提刑可曾见过权某的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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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宿敌(1)
她苦大仇深,道:“我情愿去泡温泉……”
最多穿它十件二十件衣服去泡就好,又没有人规定泡温泉不能穿衣裳。
玄武一听,提气喊道:“皇上,状元爷说想去泡温泉……”
走在里面的连玉缓缓回头,素珍住嘴。
连欣拉着无烟和双城冷冷看她一眼,跟了上去。
素珍自嘲一笑,李兆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在最后,轻声道:“这件案子不好处理,你把权非同也惹毛了,你好自为之。”
素珍听他关心,心上还是一暖,也是压低声音道:“兆廷,皇上那里不会再纠缠顾双城,你日后……和她好好的罢,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也莫担心,我不想连累你,也不会连累你……”
看她一身瘦削白衣和他擦身,向前跑去,李兆廷心下情绪难明,反在门外停了好一下方才快步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