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出来。”祁盛道:“昨日倒是凶悍得很,怎么今日却只躲在一处。”
“不想见她那副嘴脸罢了。”薄意放下珠帘,走出来。“倒不知道你这么心疼我掉头发,说起来我每天得掉上十几根,你岂不是心碎了一地?”
祁盛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比喻?”又将竹简放在一处,捧起她的手仔细看了起来,十个指头依旧是臃肿不堪。那时每到天寒地冻之时,娘亲的手便会如此,她却还捻着绣花针,一针一针为他缝补衣裳。祁盛一时间如坠梦中。
薄意美目微眯,不枉费连日来她苦心孤诣,刻意模仿祁盛年少时的做派,营造他经历过的躲在御辇下的场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勾起祁盛年少时的回忆的细节......
☆、食子三
“求蕴姬救命!”七姬以五体投地之势挡在薄意行进的路前,薄意停下脚步,颇有些兴致盎然:“抬起头来。”竟然会求到她头上,这事情只怕和王后逃脱不了干系。
七姬抬起头来,冶容多姿鬓,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且说说看,要如何救?”她鸦鬓雪肤,笑意熏风。
七姬心中一喜,这后宫之中如今也只有蕴姬可与王后抗衡,五姬这下有救了!七姬迫不及待地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都说与她听。“倒真是新鲜,王后理应表率后宫才对,而今,福儿,我们这便去瞧瞧热闹。”还怕这王后不整出些幺蛾子来呢,当初蕴姬可是受了王后不少苦处,如今便一一讨回来吧,瞧着吧,一根手指头还远远不够。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到了王后宫中,薄意目光在跪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女人身上看了一眼,七姬紧闭双唇,几乎要落下泪来,姐姐!
王后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贱婢,本宫未曾找你麻烦,你倒送上门来了!王后端坐上首,笑得端庄贤惠:“妹妹来了,快快坐下。”
“当不起王后这一声妹妹,王后可比我大上一轮吧,想当初我娘怀我的时候,也就这个年纪。”薄意也不行礼问安,随意盘膝坐在塌上。众人皆知蕴姬在王上面前都从不行礼,何况是王后。其余人等却不敢如此大胆,纷纷跪在地上,高呼:“拜见王后!”
王后残缺了一根食指的手刻意躲在在墨色宽大的袖袍里,紧紧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明明被这个女人害得少了一根手指,她却不敢如何!本以为一个山野女子,一无所有,任她拿捏。却不料王上摆明了偏袒蕴姬!若是她背后的娘家得力些,她也不必在这后宫之中苦苦经营多年!不过王上的宠爱又可以维持多久呢?届时,她都要讨要回来!只有这手中的权柄才是所向披靡的利器,永远不会背叛!王后保持着神智,温柔一笑:“不知蕴姬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薄意朱唇轻启:“我来向王后讨要个东西。”
王后慢慢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方才道:“噢?蕴姬想讨要些什么?尽拿去吧。”王后嘴上客气着,心里却将蕴姬从头骂到了脚,这个女人还想要什么!但凡她自己宫中有的,不过都是些王后应有的分例而已。不似蕴姬全天下的珍宝都几乎被王上搬入了她的扶摇宫中。
“五姬。”
王后重重放下茶盏,再也维持不住笑容。“蕴姬有所不知,这个贱妾不知好歹,竟敢偷窃本宫心爱之物,本宫只是给她一个教训罢了。这五姬本宫是不能给的了。”
“人我带走了,王后若是不满,大可向王上禀告。”她潇洒起身,一拂袖子,绝尘而去。
“多谢蕴姬救命之恩!”七姬扶着昏死过去的五姬,郑重其事地磕了一个响头。当年蕴姬落难被禁,也只有七姬曾前往来看过蕴姬,给蕴姬送过饭食。却不料只是送饭食而已,不日就从宫人口中听闻七姬被杖毙的消息。
“请陈太医去给她瞧瞧。”
陈太医乃是蕴姬的专属太医!七姬原本以为蕴姬不满皇后,救五姬不过是为了给皇后添堵。可是......
明月皎皎,众星历历,晚风习习,一行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里。
空荡的宫殿一室明亮。
“又去找王后麻烦?”
“闲的无聊,找些乐子。”
“过几日得了空,孤便带你出去逛逛。”
“青州?”
忆起青州初遇,她散发赤脚在山间奔跑,满树满树繁花盛开,敌不过她神采飞扬那刹那。祁盛目光明明灭灭,里面簇着一团火焰。祁盛环抱住她的腰身,她灵魂马上脱离出躯壳。
一室春光旖旎。
薄意冷冷淡淡的在上方瞧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飘荡着出了王宫。
猎猎张扬的风,托着她自在翱翔。她四处游荡几万年了,看尽人生百态,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若不是那日夺到了洪荒之卷,窥得密法,也不知要这样继续游荡多久......
窗内,女子孤灯垂泪。
窗内,幼童正酣睡。
窗内,几个大盗贪婪地分享钱财。
窗内,男子正凝神作画。
原来是他!薄意飘进去,站在他旁边。他一挥而就,万里河山,无边风光。他搁下笔,正打算吩咐左右裱了这幅画。谁知画上面缓缓出现两句诗:“山随平野尽,江入大江荒流。”若是平时,诗的意境很妙,这字龙飞凤舞,他必定极其欣赏,但换做寂寂深夜,四下无人,便颇有神鬼志异的不妥之处。
“谁?”柜子里的放的一叠白纸竟然全部飞扬起来,不断旋转着。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