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敕棍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夜起三次,按时检测着阿福的体温。每一次阿福都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靠近,但实在疲倦,终是没睁开眼睛。
直到第二天天没亮,敕棍正式叫醒阿福,给他换了一身衣服后,帮他蒙上眼睛,带上车。
阿福估算了一下时间,从敕棍的公寓到贫民窟大概有四十分钟的路程。而后他被带下车,又走了一段后,眼罩终于被摘掉。
阿福适应了一下光线,车便开走了。
阿福原本以为是敕棍带他下来的,但定睛一看,却是那个小法医。
“敕棍呢?”阿福揉了揉眼睛,问。
小法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坡,告诉他——“从这里绕下去,见到第一个路口左拐,就能见到你们贫民窟的街尾。”
阿福环视周围,太阳准备升起来了,但街上仍然一个人都没有。稍稍回忆才想起来,昨天又是周末,那想必贫民窟的人还在后劲中徜徉。
小法医说完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好像要确定阿福会乖乖回去。
阿福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交代小法医替他谢谢敕棍。
“我知道,”小法医局促地笑了笑,欲言又止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对阿福解释——“他打你是没有办法的,这样才能和你撇清关系。”
说着目光下移到阿福手臂上的纱布,补充,“你们那里应该有抗生素,头孢类的,头孢拉定或者头孢氨苄,吃三天确定不发烧就可以了。伤口问题不大,每天晚上换纱布,不碰水。”
阿福点点头。
确实,他们那里除了毒品多,就是抗生素多了。
小法医又道,“队长说有空会来看你的,这几天以防万一,你就不要出包子摊了。”
原来敕棍还是个队长,看来昨晚红鹫队的队长亲自为他包扎还给他打了饭。阿福一时间有点小尴尬,自己的逼格好像也因敕棍的身份而提升了不少。
小法医不知道是不是看出阿福表情的变化,有些想笑,他说你不要怕他,他知道你是无辜的,不会找你麻烦。
这话让阿福回想起敕棍试图让他做线人的谈话,以及帮他带家人消息的承诺。
或许敕棍真的是个好人,只是披上了红鹫的皮囊,就让阿福产生戒备罢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仍然让阿福产生了一丝好感。这份好感很模糊,还让人紧张。就像明明知道色泽艳丽的食物有毒,却还是被它的香气所吸引一般。
阿福一路往贫民窟的方向走,直到走到入口了,才终于把敕棍的形象彻底从脑中抹去。
现在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回味昨夜的交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说到底,他也是在外头过了一夜,而他并不确定这样的经历是否会让黑帮注意并产生怀疑。
所以越靠近家的位置,他的心跳就越快。但他也不得不开始编造一些谎言,那谎言关于他为何能躲过金豺和红鹫的交火,关于路人经过把他救下,关于他在医院躺了一夜,再关于他从哪里走回来,昨夜总共碰到过多少人。
鸦国人在周边国家人嘴里的评价很不好,大家都说鸦国人狡猾且不诚实,他们随口就能说出连篇的谎话,转个背就能翻脸不认人,没有底线,没有原则,只要能为自己好,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只有在鸦国土生土长的人才知道,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便是他们活下来必备的技能。
一方水土一方人,这大概就是自然选择。
第33章
黑帮的人确实盘踞在骆驼家中,也对阿福进行了一番必要的盘问。
但还好,没怎么打他,或许也是对这个从首都来的家伙不太上心,大家都觉得首都那些难民过来傻愣愣的,便没多起疑,陆陆续续散去了。
阿福本想打听一下骆驼的下落,但当他听见他们骂骂咧咧地说骆驼那逼人肯定又他妈招了的时候,阿福觉着自己还是不多嘴比较好。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骆驼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百会贫民窟这脓包里的生活压根就不是人过的,连他妈一刻安宁也没有。
可当他看到桌面散落的粉和脏兮兮的针头时又意识到,或许对骆驼这样的人来说,这里已经是最自由的乐园了。
阿福勉强睡了一觉,晚上起来问阿婆咬了口饭吃。阿婆仍然絮絮叨叨让他不要多管闲事,而阿福也照例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哪来的闲事可管,何况他有资格管吗,他连砖头都不碰一下。
他原以为可以就这样熬几天,等到骆驼回来了再看他下一步作何打算。岂料第二天早上他连早饭都没给自己做,就听得屋外吵吵嚷嚷。
他第一反应是骆驼回来了,于是连忙冲出去。
可谁知竟是三辆警车。
那警车勉勉强强开进狭长的小巷,把路堵得满满当当。与此同时很多年轻人都从屋子里走出来,手持长q短q。
其中一名金豺开了车门,肚腩还稍微被剐蹭了一下。他戴着大大的墨镜,警徽反s,he着耀眼的阳光。等着周围的人围得差不多了,他便抡起袖子招招手,其余的金豺也从车内下来。
他们也一样拿着长q短q,看似要和黑帮干起来。
阿福连忙往屋里钻,他可再经受不起新一轮的枪战了。
可走了两步,他便停住了。
阿福转念一想,这不对啊,和黑帮对着干的只有红鹫,金豺早就被帮派买通百八十遍了,指不定那肚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