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周府的马车,到得后门口,车夫将马车停下来,早就守在后门口的婆子引了她往府里走,还漫不经心道:“今日府里大宴宾客,来了许多夫人小姐,老爷少爷们,将军跟少将军都很忙,夫人跟小姐也忙着招呼来宾,怕冷落了姑娘,就请了几家小娘子来陪着姑娘,等过会有空,夫人会来见姑娘的。”
思萱转头看了一眼叶芷青,她的舌头被割,即使心里觉得奇怪,也说不出话来,但见叶芷青似乎对这样明显的冷落并无察觉之意,客客气气同婆子说了两句,跟着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门口守着的小丫环便引了她们主仆二人进去。
叶芷青便道:“既然夫人很忙,不如劳烦妈妈将礼物呈上,等夫人有空了再见也不迟。”
婆子接过思萱捧着的锦盒,将人交给院门口候着的小丫环,这才走了。
叶芷青深吸一口气,听得远处丝竹绕梁,余音不绝,马车来的时候路过将军府正门,倒有不少夫人与小姐从正门而入,而她却是从后门被引进来的,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周夫人恐怕并不愿意她进周家的门,这才在初次见面就给她个下马威,好让她知难而退。
叶芷青跟着小丫环进得院子,但见院里花架之下坐着个红衣女子,妆容精致,见到她进来便懒懒开口:“这是哪家的妹妹,我怎的从未见过?”却是一把娇媚入骨的好嗓子。
忽听得正房里传出一声冷笑:“你又不是男人,难道哪家的姑娘都让你通通见过了不成?”
叶芷青听得这话,便觉有异。
她也并非没见过大魏的女子,便是淮安王萧烨后院里的女人,恐怕说话都没这么大胆的。而周府今日请来的应该是明州各家闺秀,哪会如此不知顾忌?
正房帘子被掀了起来,又出来两位美人,广袖襦裙,其中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生的丰满,绣着大朵艳丽海棠花儿的抹胸堪堪遮住了胸前一半春色,却露出一痕雪肤,胸前堆叠山峰。
三双眼睛同时望住了叶芷青,但见这少女穿着一件春衫,裹的严实也就算了,就连面色都透着一股清冷之意,倒不必刻意描眉画唇,雪肤花貌就将三人通通比了下去。
这世上就有一种女子,生的貌美而不自知,她亦不是靠着卖弄色相而生,于是容貌于她并无特别的意义,反倒让她们习惯了卖掉色相的沦为了下乘。
另外一名穿白衫的女子比起身着红衣紫裙的两位,要温柔含蓄许多。她踏出门来,到得叶芷青面前,向她温柔一笑:“姑娘难道是飞凤楼的赵环儿妹妹?久仰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赵环儿是明州府花楼里新近崛起的美人,引的许多名门子雅士追捧,据说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少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听她一曲,或者与之和诗一首。
叶芷青心下已有了不好的猜测,思萱却发了怒,上前来扯了她的袖子就要走,一双眼睛都气红了。
“思萱别急,等我弄弄清楚,咱们再走也不迟。”
叶芷青安抚了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的身份,只朝三人笑笑:“敢问三位姑娘芳名?”
三人各报了个名字及花楼的名字,叶芷青只笑微微道:“我还有事要见周夫人,很抱歉不能陪三位了。”她率先一礼,往院子外面走,守着院门口的小丫环却拦着不放:“姑娘,我们夫人现下有事,没空见姑娘,不如姑娘先在这院里候着,还有三位娘子相倍,等夫人抽出空来再见姑娘。”
叶芷青对特殊职业的女子并无恶感,只是对周夫人此举不痛快。都说人以群分,周夫人请了三名花魁娘子来陪她,岂不明明白白在说,在她的眼里,姓叶的类同娼妓之流?
这已经不光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周鸿的侮辱。
她冷冷直视小丫环:“你如果不怕把事情闹大,尽可以拦着我。另外烦请转告你家夫人,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没空见我,我先告辞了!”
小丫头是周夫人身边的心腹,周鸿提起要带叶芷青来见之时,她就在房里侍候着。周夫人这番布置瞒着周鸿,自然不欲引人注目。
她向叶芷青轻施一礼:“姑娘还请稍候,奴婢这就去禀报夫人。”
院子里三个女子看叶芷青这副样子,似完全不怕得罪周夫人,都在心里猜测她到底为何胆子这么大,穿紫衣的女子扬声笑道:“妹妹今日是来砸场子的吗?”
叶芷青却头也不回,带着思萱出得院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这院门前一处荷塘边上,等候小丫环来回话。
不多时候,果然周夫人请了她去见面。
她跟着小丫环到了一处厅堂,周夫人已经到了,坐在上座冷冷看着她。
叶芷青向她行礼,周夫人声音里辨不出喜怒,神色漠然请了她在下首坐了,才道:“我家鸿儿久在军营,是个实心眼,根本也没见识过外面女人的手腕,还要谢谢叶姑娘让他有机会见识一番。往后等成亲了,也省得再着了外面女人的道。”
她这番话说出来,原以为叶芷青必然恼羞成怒。外面的女人们想尽了办法进高门大户,却不知高门大户规矩森严,被揭了画皮无不露出本性。
“夫人这话是何意?”
周夫人朝身边的婆子使个眼色,那婆子便道:“端上来——”只听得门口脚步声起,小丫环端了朱漆盘进来,风掀起了上面盖着的红布,里面整齐码着十来个银锞子。
小丫环将漆盘端到叶芷青面前,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