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缝合,只是最粗浅的道理,并不需要多高深的医学知识。
许军医根本就不相信是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有可能葬送了一条性命,他梗着脖子几乎要开骂:“无知的丫头,你懂什么?不知道就信口胡诌,自己没有办法就胡乱诬赖人!”
叶芷青可不是泥捏的脾气,听得这人不断挑衅自己,只差把“看不起你”四个字顶在脑门上了,顿时火了:“你若是有本事,自己过来确诊。这名伤兵反正也不可能活下来了,回头请忤作开腹检验,看看是你的诊断正确,还是我的诊断正确!”
整个东楼医馆静的落针可闻,苏铭还从来没想到看起来温婉的师傅发起火来居然能震住一院子的人,顿时敬佩的看着她,只觉得她头上都闪头光环。
连晖之前就怀疑这名伤兵是内脏出血,但是却不能确诊。
脾脏破裂而死的症状他并不清楚,或者说从医这么多年,望闻问切都用上,若是内脏有病,有时候也不能确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只能断个大概。到底不是打开腹腔,一目了然的看到问题。
而叶芷青很肯定的告诉他,伤者是脾脏破裂导致出血,且明确指出当时脾脏包膜未破,言之凿凿,让他已经信了一大半。
他并未开过人体腹腔,只知人体有五脏,但是脾脏包膜是个什么东西,他还真不知道。
许军医被叶芷青一句话给镇在了那里,其余军医听了叶芷青一堂诊断课,再看连晖慎重的神色,看叶芷青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军中多是跌打损伤,断骨外伤比较多,而连晖擅长的也正是这些,他手底下跟着学出来的军医也专攻外伤,对于人体内脏所知甚少。
叶芷青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胡说八道。
既然人是没希望救回来了,叶芷青也懒的在这里接受许军医的质疑,向连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东楼医馆。
一路之上,苏铭垂头跟着,心里很是不好受,到得重伤员的院子,才小小声向她道歉:“师傅对不起,是我鲁莽,不应该把师傅拖过去,平白让师傅受气。”
叶芷青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相比一条人命,被人质疑又算得了什么呢?阿铭,你我年纪相差无几,你叫我一声师傅,我推脱不过只能厚脸居之,但是自己尚且医术浅薄,不见得能教到你多少有用的东西,你且莫以此为傲。医道一途,最忌自满骄矜。只因这并非是可以拿来夸耀拼比的职业。你所要面对的是一条人命,稍有不慎就是一条命。对于医者来说算不得什么,哪个大夫能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呢?可是一次失误致人于死地,背后却是一个家庭。今日的伤者背后,有父有母,也许还有温柔贤良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盼着父亲归来的孩子,等待他们的是亲人死别的噩耗。这就不是一次不起眼的失误,而是杀人一家了!”
苏铭从进了医帐跟着连晖跑腿,心里存的念头就一直是出人头地,能够在东南水军营里有一席之地,假如能达到连晖的高度,就心满意足了。
他眼中所见,心中所思,就只是东南水军营这一方天地。
愿意跟着叶芷青跑腿,乃至于死缠烂打的拜师,也是一点投机取巧的小心思。在连晖帐下出头还不知何年何用,但是叶芷青的医术让他看到了希望。
今天的事情等于在他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叶芷青的话几乎是振聋发聩,让他有了醍醐灌顶之感。
他郑重的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向着叶芷青磕了三个响头:“师傅教诲,徒儿终身铭记!”
叶芷青俯身去扶苏铭,却听得有人愧悔道:“叶姑娘,是连某有眼无珠,不识姑娘过人医术与胸怀,请受连某一拜!”
她抬头之时,却见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三个人,连晖与周家父子。
连晖端端正正向她揖手为礼,吓的叶芷青忙忙道:“连大人这是做什么?我小小年纪哪里当得起!”
周家父子也是一脸感慨的看着她,真没想到她年纪小小竟然心地慈和悲天悯人至斯。
“早闻叶姑娘医术高绝,老夫也只是听犬子提过,却不知姑娘原来见识亦高!”
叶芷青来的这些日子,并未与周震面对面过,她昏迷的时候周震见过一面,但她自己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周鸿之父,苦笑道:“人命面前,理当如此!”
周鸿这时候才向她介绍:“叶子,这位是家父。”
原来方才叶芷青前脚走了,后脚连晖就追了过来,想要跟她探讨一番体内五脏。听得叶芷青断言,似乎对人体五脏所知甚详,这却是他不曾了解的。
他一路心事重重走过来,恰巧碰上周震父子。周震见他的样子,以为发生了大事,问起来才知是因为营中军医误诊了一名伤兵,导致病情恶化以致无救,死亡也只在早晚。
周震听得连晖提起叶芷青的诊断,亦觉神奇,这才一起走过来瞧瞧,哪知道才到了院门口,就听到苏铭道歉,恰巧将叶芷青那番话收入耳中,可不正讲到了周大帅的心坎里去了。
他听了好几次儿子在自己面前为叶芷青说好话,与她并无交集,其实心中也在犹疑要不要让儿子得偿所愿。听到叶芷青的话之后,再瞧这小姑娘怎么瞧怎么顺眼。
连晖跟周家父子一起进了重伤员的院子,原本想象之中早已经被挪出去下葬的重伤员们竟然大部分都在,躺在那里休养,瞧着倒比刚从战场上抬下来要好上很多,似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