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撕破脸来战,咬咬唇,赌气般道:“一点也不像!”
其实周鸿的雕功真不错,那一片竹林,几间破庙,以及一弯河水,寥寥几笔栩栩如生,就连其后山势连绵也顺着竹筒背后蜿蜒而去,最可恨还有个挽着袖子弱不胜衣的少女,却做屠户凶恶状,正拿着块鹅卵石对着一块鱼生猛的敲下去……
正因为太像了,她才觉得心里堵的慌!
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鸿见她红着脸好似恼了,静静坐在一旁瞪着他,两只眼睛黑亮水润,还带着些微微的无辜与委屈,倒好似他在将军府养的那只小狗,每次被他欺负的狠了,就坐在那里静静瞅着他,或者呜呜叫两声,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儿。
若非他知道此女来历不简单,也不知道是鸨母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养成了这般性子,他都要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好生奖励她几块肉干了。
“你既觉得不像,那就送给你吧。”他一抖身上的竹屑,将竹节杯塞到她手里,在她往后缩的时候,强硬道:“不许扔掉!你以后既然要在本将军身边服侍,说不定哪天本将军心血来潮,还想用这杯子喝茶呢!”
叶芷青很想问他:都说了送我,难道竟只是送我保管不成?
她从来就不是个随便认输的性格,既然周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她便默默忍了下来,等途中休整,他下车之后,她便开始在马车上翻找起来,从暗屉到垫子下面,直翻了个底朝天。正翻的起劲,马车帘子被人掀了起来:“找什么呢?”
叶芷青猛的抬头,看到马车外周鸿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同行数日,卫央渐渐与叶芷青混熟了,还特意跑到周浩面前去嘀咕:“……我怎么觉得叶姑娘不高兴?”
周浩是替周鸿窝藏文书的同谋,对叶芷青不高兴的原因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准备将此事宣扬的人尽皆知。免得侍卫们背后笑少将军最开始没看上人,却因为一顿饭而改变了主意。
这不是显得少将军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嘛!
这日午时,他们途经宿城,守城的小吏验明身份,低头哈腰引了一行人入城,才要准备报到官衙去,被周鸿阻止。那小吏接了赏银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周浩前去寻吃饭的店,叶芷青撩起帘子随意瞧城内的风景,路过两处医馆,门口都堵着不少百姓,只觉得奇怪。
她喊停了马车,周鸿本来懒洋洋在车内靠着,见状直起身:“怎么了?”
叶芷青神色郑重:“等我下马车去问问。”也不等周鸿再说什么,人已经下了马车,径自往医馆门口过去,与医馆门口的数人交谈几句,又折返:“少将军,先不要在此处打尖,不如派人多去几家医馆,看看今日上门问诊的人,问问他们的症状再说。”
周鸿神色已经不同于方才的随意:“你的意思是?”
叶芷青催促:“我也只是猜测,还请少将军立刻派人去打听,先将周大哥叫回来。”
周鸿立刻吩咐梁进与汪宏扬前去城内各处医馆探问,卫央去找周浩回来。
宿城县令接到守城小吏的禀报,派了一队衙役前往城内各家客栈酒楼饭庄寻找周鸿一行,却连影子都没找到。他正在县衙里跳脚,城门吏又来禀报:“大人,周少将军已经带人离开,临走之时给大人留了口信,让大人去各医馆瞧瞧。”
县令昨晚跟小妾闹了半宿,精神不济,还是听到下面来报,有上峰路过,这才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听得周鸿一句不明不白的留言,哪里当一回事。打着呵欠斥责城门吏:“医馆有什么好瞧的?难道死人了?”
城门吏:“这倒是未曾听说。”
周鸿身边这几个人都是跟着他在军中磨砺出来的,尤其战后各种各样的状况都有,他们常年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被派出去在宿城各医馆打探一番,便觉得有些奇怪,回来向周鸿禀报自己打听的消息。
“……医馆的药僮说这三四日病人每日都在增多,多是腹痛不止前来求医的。”
“……回春馆门口的好几位病人说喝了三副药都不见效果,准备换家医馆再看。”
卫央找周浩的功夫,也在城里转了半圈,这时候神色也凝重起来了:“少将军,各医馆门前病人都不少,如果是陆陆续续多起来,大约也没人察觉……”
周鸿眸色转深,锋锐的目光直视叶芷青:“叶子怎么看?”
叶芷青出乎他意料的冷静:“不要在此地打尖吃饭,尽快离开!”
他们穿城而过,将宿城城墙远远抛在身后之时,周鸿才问起她:“你懂医术?”
叶芷青觉得,跟周鸿解释清楚营养师是个什么职业,恐怕有难度,但真要说自己懂医术——开玩笑她连把脉都不会!
于是她只能实话实话:“医术倒不懂,只是懂些养生调理之术,虽比不上大夫,但小毛病也可调理一二。”
周鸿与马车外的周浩心中不约而同升起个念头:现在特殊行业的姑娘们都这么拼这么有职业素养吗?竟然连养生调理都要学习!
原本叶芷青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礼物,没想到她不同于一般的美人,上来就抓住了周鸿的胃,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就连周浩都觉得朱旭升这礼物送的颇为不错。
他若是送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人,上来只会娇滴滴献媚,恐怕才出了伏城就被周鸿丢到半道上了。没想到叶芷青不但吃苦耐劳,还有些小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