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干这样不上台面的事儿呢,要听也正大光明进去听啊。”
温风至听了半天,心中震惊,此刻见成祥出言不逊,本/能地想反唇相讥,然而定睛一看,却又猛地闭嘴。
成祥红着双眼,脸颊上有水光,显是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是夜,成祥抱着小黑,正睡着,却听得外头犬吠激烈,怀中小黑也窜出来,冲外头狂吠。
成祥猛地跳下地,暗夜沉沉,传来有人猛烈拍门的声响。
成祥侧耳一听,仿佛有几分熟悉,忙去开门。门打开,却见门口来人,是温风至的一名亲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成捕头,我们大人叫你赶紧去一趟!”
成祥双手抱臂,笑道:“小白脸儿叫我干嘛啊?他巴不得老子离他远远地呢……老子也不待见他,滚!睡得正香呢!”他打了个哈欠,就要转身。
亲兵定了定神儿,想拦又不大敢拦着,望着成祥背影叫道:“成捕头!是那位……那位小庄娘子不好了!”
成祥僵在原地,他一恍神儿,刹那竟有种隔世之感:“小庄……不好?你什么意思?”
亲兵急道:“之前厥过去几次,大夫也请了,说已经没法子救了……您快去看看吧,兴许……兴许能见最后一面儿……”
☆、第37章
成祥说完后离开,小庄很平静,甚至没什么表情,只有双鬓之间有些亮晶晶地,是泪无声沁入,沾湿了鬓发。
丫鬟似来问了声什么,小庄不理,也没听清,她合上眸子,进入自己的世界。
小庄半昏半睡,恍恍惚惚里,仿佛又回到了龙都。
小庄素来康健,虽然从襁褓中就离开生母,但因太后宠爱,于深宫中被照顾的无微不至,原本有些羸弱的身子也养了起来。
在宫中之时,她只偶尔着过几次凉,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小庄生平最凶险的一场病,是在解府所患。
有一日她自觉得身子沉重,头脑昏昏,很不爱动,但若是赖床不起,必然会有人说她仗着出自皇家,毫无规矩。
小庄撑着起身,去给夫人太夫人见了礼,寒暄的时候人就已经撑不住了,还是咬牙出了门,刚走了几步,便晕了过去。
请了大夫来,才知道她染了风寒,如此一病,拖拖拉拉,反反复复,就是半个多月。
小庄病中发生了一件事。
原本是好好的,解廷毓来探望她,小庄迷迷糊糊,起初没认出是他,还以为人在深宫里……不知怎地,解廷毓大发雷霆,而后整整一个月,没有来看过她。
这些,是后来她恢复了才得知的。
人在病中是最为脆弱的,那一段时日,小庄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回忆起来,那些日子的所有感觉加起来,就是个字:苦。
她无时无刻不在吃药,无时无刻舌尖不是苦涩的,午夜梦回,想喝口水,却发不出声,只是看着孤零零地冷月照进窗台,嘴唇干裂,流出了血,她却觉不到疼。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解廷毓,跟伴随她出宫的贴身宫女有染。
没有人跟她说,是小庄病愈后,看到两个人眉来眼去跟之前有所不同,才知道的。
小庄见过了许多背叛,所以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多少人羡慕她。
羡慕她的出身,羡慕她的好命,宫里的人说起她,不是叫“懿公主”,就是叫“懿主子”,后来嫁了这样一个名满龙都的好郎君,那艳羡的目光唇舌更如雨后春笋。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
就在她病着的那段日子,宫内小太子出生……这是一件儿大喜事,普天同庆。
所以没有人知道“懿公主”,曾在那段日子里苟延残喘,几度生死。
后来她病愈了入宫,太后抚着她的手,望着那尖了的下巴,问:“怎么这段日子憔悴这么许多?”
小庄也只是浅笑:“近来天热……不太喜欢饮食……”
——上天入地,十万种苦楚酸辛,她只字不提。
成祥是个粗人。
也是个好人,他一门心思地对她好,小庄明白,而且正因为这明白,小庄觉得自己不能祸害他,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有一日她身份大白,成祥,将置于何地?
事实上,成祥这又单纯又赤/裸的好,让小庄觉得新奇,就像是见惯了太多的钩心斗角虚与委蛇弯弯绕绕,忽然之间看到这样一个……就好像姹紫嫣红的繁复里,看到一抹清风,一片白云,一枚落在掌心的六棱雪花,那样珍贵的直白,简单,却直洞人心。
他好是真好,但却注定跟她错身。
小庄决意离开,走出乐水县城那一刻,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头。
成祥不过是她记忆里一个……又奇特又有点美好的片段。
可谁又能想到,她竟然会折回来,只为了这么一个人?温风至赞她,小庄说是“急中生智”,其实有几分真。
的确,她虽然是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但在此之前,她从未动手伤过人,所有一切,都是逼出来的,只为了他,她不得不。
似乎是生平第一次,为了这样个人,如此……搏命。
但是毕竟,这个人被她亲手抛弃了。
成祥离开的那一刻,小庄觉得松了口气,去了件心事。
他应该是提得起放得下的磊落汉子,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以后她爱去何处都好,他应该不会来纠缠。
小庄也知道自个儿伤了他,但是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