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后面的陈池和许霜降。陈池穿着一件黑t恤,身条颀长,牵着他的妻子,他自己走在路边,把路中心让给他妻子。
山间大片绿色,陈池的黑衣和汪睿的浅黄背心倒不是如何夺目,唯有许霜降的一袭水红色连衣裙,突兀地嵌入了青山褐土的画面中,似一朵极柔嫩的花,款款而来。
顾一惟盯了几瞬,埋头猛吸了一筷子面条,快速地吞咽下去,而后将大海碗往凳子上一搁,走到下场的水龙头处,掬了一捧水,稀里哗啦地扑到自己脸上,用力抹了好几把,最后索性整个头支到水流下,乱揉了一通。
他站起身,往小路瞥一眼,拿起大海碗,径直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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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桃胶
堂屋后面有个土院子,一些碎砖铺在地面上,通向厨房。顾一惟顶着满头水,大步踩上碎砖路。
除了这条路,院里都是泥地,在早些天的暴雨中吸了水,被顾一惟穿着胶鞋走了几遭,胶鞋底翻带起来的小撮泥块粘在土表,如今地被晒干了,小土块仍固执地板结着,显出了当时的泥泞来。
碎砖路的细缝里,顽强地冒出了一株马齿苋,伏着砖面铺散开,险险没被顾一惟踩着。碎砖路扭扭弯弯,将土院分成了两半。一侧栽了一棵桃树,另一侧原本靠角落搭了一个鸡窝,被顾一惟搬过来后拆了,现在看上去蛮清爽,他不用摩托车的时候,就会把摩托车从边门推进来停着。
院子一角常年搁着一口大水缸,顾一惟的姑母在家时也拿来腌酱菜,现在彻底弃之不用。棕褐色的外釉面上慢吞吞地爬着一只通体软绵的黄白色鼻涕虫,乍一眼,以为是一片枯掉的细竹叶巴到了缸上。前两天雨过后,储了满满一缸水,顾一惟还没有来得及把水倾倒出去,水面上倒真真漂浮着屋后吹来的两三片竹叶。缸底一圈因为经常晒不到阳光,竟起了一些青苔。
顾一惟把大海碗放到灶台上,转身到木格子窗前,拉下尼龙细绳上挂着的一条毛巾,蒙头蒙脸擦了两把,走出去到堂屋隔壁的卧室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那身脏衣服就卷成一团,扔进了厨房里的脸盆中。
他走到外场,见陈池一行三人快要到了,汪睿更是兴奋地扬手大喊:“惟哥哥。”
“一惟。”陈池笑道,“我们晚饭后过来走走,你忙好了吗?”
“没什么忙的,你们坐。”顾一惟招呼着,从堂屋一手提了一把竹椅出来,他瞅瞅人数,正待要回转身再去搬凳。
“够了够了,一惟,别拿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顾一惟笑笑,进了里屋,把长条凳上堆着的一个红黄条纹的编织袋放到地上,四下一望,找不到抹布。那夜下暴雨,他的抹布都用来擦各处的水渍了,没空收捡,至今仍团着扔在外场的竹竿边。
他用手掌拂了一下凳面。那凳子是条老木凳,没有上漆,原木裸在外面,已经有好几十年头了,也算饱经风霜。凳子一端有个刨平的树结痕迹。凳面上沿着纹理有些细小的凹坑,灰尘很容易卡在里头。
顾一惟刷地打开了编织袋的拉链,从里头翻出了一双夏秋的薄棉袜,一看没破洞,他探手进去又捞了一双,找着了一只有洞的袜子,连着那一只没破洞的袜子一起,来回拂拭凳面。然后把这双已沦为抹布的袜子揪成一团,塞到了八仙桌下的杂物中。
他提上凳子出去,见陈池站在场中央,俯瞰着坡下汪家的柑橘林,而汪睿蹲在墙根下的撮箕旁,小手捻着紫苏叶。
“睿伢子,不要摸,会弄破叶子的。”许霜降跟了上去,也蹲下来,那水红色的大幅裙摆就顺势铺到了地面。顾一惟瞥过去,近里才看出裙子下幅疏落地勾着淡绛色的竖条状卷枝莲,起步时,肯定有一种百褶裙里繁花盛开的意味。
“没关系的,本来就不要了。”他宽厚地笑笑。这把紫苏被他弟弟顺手垫在瓦片堆里,他带回来后就丢在撮箕里,夜里也懒得收进来。“你们都坐吧。”他客气道。
陈池闻声回头,一瞅许霜降,见她的裙子拖了地,知她有些小洁癖,当下也不提醒,免得她懊恼,只招呼道:“睿伢子,你惟哥哥给你端凳子了,还不过来坐下?”
汪睿尤其喜欢黏许霜降,待她在竹椅上坐好,就挨到她腿边去。
“过来。”陈池长手一捞,把他揪到自己膝盖上坐着,“你婶婶怕热。”
汪睿才乖乖地坐了两秒,就扭着小身体滑了下去。
顾一惟忽地想起后院中那棵毛桃树,上头还结了不少桃子。这树种没选好,他姑母家随便栽的,三月里的桃花开起来很好看,果子却味淡,他采了一些拿去给弟弟吃,就再也推销不出去了。不过,采一个下来给汪睿吃着玩,也能让小毛孩有事做。
汪睿听得顾一惟要采桃子,嚷嚷着也跟进去。小孩子东瞅西瞅,对桃子不怎么在意,却指着树干上巴着的一坨黄色透明的东西喜道:“惟哥哥,这个给我剥下来,婶婶喜欢。”
顾一惟讶道:“桃胶?”
汪睿重重点头,小孩子心眼直,但凡被他瞅见的,都要求顾一惟取下来,他小手里握了一把,一溜烟跑出去:“婶婶,婶婶,惟哥哥家也有桃胶。”
陈池捡起汪睿不小心洒落的一块桃胶,吹了吹,好笑地问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我看大爷爷家的桃树上有,就好奇采了一些,据说煮开了可以做面膜。”许霜降才说完这一句,见顾一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