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对着在一旁敲本本的未央说:“你现在有没有工作?”如果没有,去事务所吧。那样她就不能再逃离他的视线,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未央刚想摇头,却瞟到了某人一派伪正义下的奸诈面孔,于是很无辜的翻了个白眼给某人,重重的点头。
不是他让她不要多想的么。
浮华点点头,静默了半响又说:“去洗澡吧。时候不早了。”
“受伤了,腿不能沾水。”
“我家有洁癖。”浮华说。
“是你家有洁癖还是你有洁癖?”
“我家。”
这个人!
未央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仰天长叹,谁叫她如今寄居在一个有洁癖的家呢?
无奈又无奈,拿起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三年让彼此有了太多的隔阂与陌生。他却一下子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她甚至措手不及。
开灯,放水。她在一片朦胧中沉思。原来那么爱着的浮华,如今却没来由的胆怯,不敢接近?她深呼一口气,或许,一切都会好的吧。
她尽量不让水沾到受伤的腿,那样会有钻心的痛。就像三年前她离开浮华,在梦里也会痛到醒来。
而今,是否已经渐渐淡然?
她换好睡衣出了门,他还在工作哦。她不好打扰,可是,本本还在那里,里面的文档也没有保存。
总不能功亏一篑吧?
偷偷的偷偷的走过去,默念着一万遍无视我无视我……
“洗完了?”
呃……
“洗完了。”未央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了,我…我要睡觉了。
“唔…”他微微挑眉:“不是说作家大多熬夜么?”
“我是例外。”未央盯着地板,不好意思的说。
手机不逢时的响起,“我接个电话。”未央说。
“嗯。”方律师点头,继续做手下的工作。
“喂,未央啊。”彼端一把清脆的女声嘹亮。”
呃,没关免提……
以前刚刚大学毕业,有一回她与校友林仪棠出去喝咖啡,碰巧浮华打电话过来,未央有一个习惯,打电话总是喜欢开免提,于是那通电话打完,就被仪棠敲诈了好几顿大餐,理由是——大庭广众秀恩爱!
这个习惯呵,现在都没有改。
或许已经根深蒂固。
未央瞥了一眼浮华,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暗暗舒了口气,忙关掉免提:“张编。”
她最近要出版一本书,张编又来催稿。
“未央啊,你的稿子写完了吗?”张编耐烦的催。
“快了,大概月底可以吧。”未央很是紧张:“要得很急吗?”
她是第一次出书,其他什么都不清楚。
“那倒不是,那…那稿子月底一定要出来。”张编感觉心里有点底子了。
“嗯,我尽力吧。”
是很尽力吧。
“好啊,加油。那,我先挂了。早点休息,晚安。”张编温柔的声音。
“晚安。”未央吁了口气。挂掉电话,前去关手提。
离月底还有一阵子,是该休息了。
他…还不睡吗?
“怎么,被人追着讨债?”浮华难得扬了扬嘴角。
“没什么。”未央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我要睡觉了,你早点睡哦,晚安。”
“好梦。”他点点头,继续读着文件。
“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未央表示关心。
“嗯嗯。”他没有抬头,草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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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客房的门开着,阳台的灯一直亮着。
凌晨一点了……
未央踌躇又踌躇,还是站在了浮华面前,低低道:“睡觉好不好,阳台的灯开着,我睡不着。”
浮华依旧在写文件:“这些今天开庭要用。”
未央坐在沙发上,她穿的很少,一件短袖笼住全身,寒冷的夜风使她瑟瑟发抖。
她随手拿了本书,侧卧在沙发上,不安的看一眼浮华,低低叹口气,好吧,一目十行。
不信你不睡觉。
时钟滴滴嗒嗒的响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方律师终于从文件里抬起头来。
他似乎忘了,沙发上还有个人。
好渴,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去喝水,尽量不要吵醒她。他还是忍不住去看她,手里的书盖在脑门上,是一本大大的《国际法》,浮华忍不住轻笑,难怪她会看得想睡。她蜷缩着身子,在瑟瑟发抖。双手尽量把所占面积缩到最小,那样会更暖和一些。
许是听到了动静,未央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盯着眼前的人,一副睡梦初醒的样子。
这不能怪他,他是律师,他不是小偷。
一秒,两秒,三秒……
她好似终于看明白了,一个低呼跳起来,抱着书看着地板:“你要去睡觉了吗?”
她等了这么久,就为了等他睡觉?
浮华:“我还没有洗澡。”
未央瞥一眼桌上的工作:“工作做完了吗?”
他和她,好像还不是那么亲密哦。
“差不多。”浮华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未央收拾了一下,快步走向房门,浮华突然回头,掌着嘴角溢出的笑:“以后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什么?”
“等我工作。”
她哪里有等嘛!她只是睡不着觉而已!
未央竭力否认,却还是点了点头。